母亲说:“儿子这次回来可不简单呀。(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
父亲点点头,叹了口气。
母亲又说:“按你看,他是不是在外边惹了祸?”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这个……难说,可能是吧。
”
“哎,我看八九不离十的了,你想想,回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通知,连行李都不带,肯定是出大事了走得匆忙,所以才……”母亲说着说不下去,忽然轻轻啜泣出声。
父亲眉头一皱,安慰说:“别急,别急,可能有其他原因呢?”
“还能有什么原因?他离开粥铺已经好久了,电话一直打不通,现在回来得那么突然?肯定是出事了。
”
父亲又是叹气,没搭腔。
母亲停了一会儿,猛地一把抓住父亲的手臂,紧张地问:“你看是不是得罪了人被人赶回来的?”
父亲也紧张,“不会吧?他虽然脾气倔一点,但不是胡乱生事的人。
”
“哎,得罪了坏人跑回家还好点,就怕他不懂事在外边结交了猪朋狗友,搞得犯了法……呜呜……”母亲越想越怕,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父亲有些慌了手脚,赶紧劝说:“不会的,不会的,你别乱猜也别急,啊?”
“能不急吗?我听别人说,要是犯了法跑回家的,十个有十一个都被抓走。
要不这样,明日赶紧介绍他到外边去,别呆在家里头……”
“去哪?二哥那?”
“哪儿都好,反正得小心……”
我听着听着泪水就流了出来,赶紧躲在一边悄悄抹干。
原来我离开粥铺的事儿两老早就知道了,我那么久没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确实不对,这次突然回家,虽然不是犯了法,却也不能给父母亲一个合理的解释。
现在搞得他们担心,我自己心里真的很愧疚不安。
忽然“唧唧吱吱”一阵响动,一群小雀鸟涌进了竹林,在枝叶边上下跳跃飞舞,欢叫不停。
似乎它们的举动太过唐突,本来憩息在竹顶的另一只大白鹫惊得一飞冲天,在上方盘旋几圈之后,“嘎”地鸣叫一声,便展翅往高空掠去。
那矫健的身影,阔长的翅膀,蓝天阳光之下犹显雄伟,英姿飒飒。
我抬头呆呆望着,直到白鹫踪迹全无,才轻轻叹了口气,想:“我回家干嘛?干嘛……上天让我破劫返生,赋予我阳血的体能,赋予我远古部落巫王的神力,我却懵懵懂懂、躲躲藏藏在家里头,有意思吗?对得起上天吗?对得起父母吗?”
遥望苍穹白云,我的心灵渐渐飞腾了出去,我的魂魄渐渐舞动了起来;我的胸膛慢慢鼓胀,我的腰杆慢慢挺直;就在这几分钟内,我竟然有了重大的决定,有了美丽的理想。
我的名字叫“不凡”,应该做个顶天立地不平凡的人物。
我要干一番大事业,要取得辉煌的成就,不会再让父母担心,不会再让家里捱穷!
“唧唧吱吱!”那群小雀鸟忙乎完了,吵闹着飞走远方。
“呼呼……”凉风徐徐地吹着,吹起了我的衣襟,吹起了我的头发,但决不能吹走我脸上的微笑!
我向着父母亲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就往回走。
走到门口,我的身子忽然一停,看着隔壁家,不禁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家的楼房才一层半,天台能晒点东西,底下住人的那种。
其实也不算很旧,几年前父母咬着牙借了钱硬给盖上的,不过和隔壁一比较就有点难看了。
隔壁是六伯一家人,三层高的小洋楼,蓝色大玻璃黄色圆柱圈着的阳台,贴着白闪闪的瓷片,在村子里可算是威风架势呢。
小楼是去年入宅的,我离家打工时还没完全竣工,现在可连围墙都竖了起来,更显气派。
我的目光扫来扫去,呢喃说了句:“岂有此理!”便低头走进家门。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下午二点多,父亲回来吃中饭,母亲早就杀了鸡炖好,一家子又坐在了一起。
母亲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肉,脸上虽然笑着,却隐隐露出忧愁。
父亲闷声不响,只顾扒饭。
我抬眼瞧了瞧,忽然说:“你们别担心了,我在外边没犯事。
”
两老一呆,母亲张开嘴就喊了声:“啊?”随即说:“没说你犯事,你怎么会犯事呢?”接着又弱弱地问:“你听到了?”
我放下碗,正正经经地说:“真没犯事。
这次是因为另外找了工作,行李在一个朋友那里,懒得带所以空手回来。
”
“真的?”母亲睁大了眼睛。
“妈,是真的。
我在南方认识了个老乡,他介绍一份工作给我,就在河北,所以我和他一道回来,先把行李放他那,我回家看看住几天就过去上班了。
”
“在河北工作?哪里?什么工作?”
“就在福定县,帮人打理餐厅。
”我早就想好了措辞,把茉莉的地址扛了出来。
“哦……也挺远的。
”母亲连连点头,脸色和缓了好多,接着就笑了,笑得开心舒畅得很。
我也在微笑,显得沉稳成熟,似乎突然就大了几岁一般。
父亲来了句:“看吧,早说儿子没事,你愣是担心,担心什么!”
母亲一翻白眼瞪去,但很快就扭头对我唠叨开了:“交朋友要小心,真是朋友的话可得在意些,别乱添麻烦……好好工作,勤奋些……多打电话回来……”这话匣子一打开可一时收不住,就像机关枪似的“哒哒”直响。
父亲摇头叹气,咕哝了句:“烦不烦呀,你。
”
母亲又瞪眼了,骂道:“你懂什么!不把儿子教好了,出去有事怎么办?你看看你,整天不紧不慢地,指望你教儿子可完了……”
父亲不敢回嘴,连忙低头扒饭,转身就进厨房添饭,故意不出来那么快,由得母亲一个人隔墙看着数落。
我心头一暖,眼睛一热,也赶紧低头扒饭,筷子碰到碗边“叮叮”地响。
“别急,别急,吃这么快干嘛?来,鸡肥着呢。
”母亲不骂了,开始猛地给往我碗里夹菜,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
我忽然把碗筷一放,急急地说:“我上厕所。
”一站起来就钻进了卫生间,“嘭”地关上门,热泪不听话地涌出来!经历了几番生死折磨,如今亲情犹令我感受至深,以前觉得厌烦罗嗦的话语,此刻一听竟然打心底里温暖激动。
“妈,你放心,我会争气的。
”我喃喃说了句,洗把脸,对着镜子凝神看了看,咧嘴笑了笑。
不过才笑几秒钟,我嘴角缓缓抽动,又变成了悲戚的神色,泪水突然再次洒落,嘴里哽咽着说:“大婶,大叔……我,我对不起你们,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我当然是想起了那对好心收留我的张氏夫妇,大婶就像我的妈一样,慈祥善良、热心助人,不料却因为我而惨遭横祸。
“不凡,不凡,在里边咋那么久呀?吃顿饭也不安分,没点像样,真是的……”母亲在催了。
我收拾情绪,深深吸了口气,走出来坐好。
母亲又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回答:“过几天就走。
”
“也行,出到县城去看下弟弟,啊?”
“嗯,弟怎样了?听话吧?”
“听话,学习老棒老棒的,老师说可能能上重点呢……”一提起小儿子,母亲又兴奋了,满脸放着光,正准备大吹特吹一番,忽然眼神一瞄我,赶紧住嘴。
我毫不在意,微笑着说:“弟弟学习棒就好,以后上个名牌大学,也给我们家争气。
”
母亲叹着说:“只是辛苦你了。
”
我淡淡地一牵嘴角,“不辛苦,我是大哥,应该的。
”
“哎,当时也叫你继续读下去的,补习一年或许就……”
“读不下去了,再读也是浪费家里的钱。
弟弟学习好,有他读书就成。
”
父亲突然插嘴问:“你不怪爸没用吧?”
我直直地望着父亲,说:“爸,我真的不怪你,其实我也挺用心读书了,但脑袋不开窍,成绩怎么也上不去,你再让我补习估计也是失败。
”这句话倒不是安慰的说辞,当初我在学校是挺用功,高考的时候却差几分。
想起家里的境况,我便毅然南下打工,心里很踏实从来没怨过。
父亲轻轻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母亲赶紧接着说:“算了,算了,都过去了,反正我们不凡怎么说也是考上过大学,不丢人。
”
我失笑说:“妈,上了要给几倍钱的分数线,算什么上大学了?你出去别乱提,那才是丢人呐。
”
母亲一瞪眼,“咋地?上了线就是上了线,只不过我们不稀罕,所以才没去而已,对不对?”
我不想再争辩这个,刚要转话题,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汽车响声,渐渐接近。
母亲解释说:“是隔壁的六伯回来了,他买了辆小货车。
”果然隔壁持续响了几分钟,停了下来。
我把碗重重地一放,说:“妈,有件事我早上就想问了,为什么六伯建围墙占我们家的院子?原来的那株小桃树呢?我们家那矮墙呢?”
母亲一愣,扭头望望父亲不说话。
我的目光跟着望过去,大有不肯干休的样子。
父亲支吾了下,小声说:“嗯……你六伯买了辆车,他那边院子有点挤,所以……”
“还有点挤?”我的声音提高了,“他家多少平方,我们家多少平方?挤在哪里?分明就是欺负人!”
父亲登时大感尴尬,说:“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