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各怀心事(1 / 1)

“对了大嫂,那个赵野玫又离婚了。回来还不到十天,听说要和老工人结婚啦。”

萧紫玉瞠目结舌,老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她,她不是说,人不顺眼,看着闹得慌么?”

“可能看别人都闹得慌,看老工人就不闹了呗。”

“陆琛——他知道吗?”

李香泽点下头。

“他没啥反应么?”

李香泽又摇下头。“他说他把他的过去早就抛到月球上去了。”

萧紫玉慢慢低下头,想:陆琛你真能放得开吗?

“还有,许艾子给人家当了半年的保姆就跟男主人搭上了,回来就跟朴里根离婚。朴里根不同意她就一纸诉状告到了法院,诉讼的理由是朴里根阳痿不能满足她的。你是磕碜不磕碜吧?”

萧紫玉乜斜着李香泽,“怎么这些花花事都是我们公司的?你们厂子的人素质就很高吗?”

“高个屁吧!更花花。等我说完了你们公司的,再说我们厂子的,今儿个一定让你大饱耳福。”正要继续显摆,李勃然在厨房喊开饭,她忙停住嘴去拿桌子。

三个人坐在桌边用餐,李香泽边吃边说她的新闻。

“周明慧得了ru腺癌,你知道吗大嫂?”

萧紫玉消沉地答:“听说了。真是不幸。”心想:商店红红火火的一个团体,如今却是七零八落,遭遇竟是这般的不堪!假如不搬来这里会不会好一些呢?

“周明慧现在叫败家子。这个败家子可没白叫哇,蔡雷在北京挣的那几万块血汗钱全让她捐给医院了。听说又上北京啦。”

李勃然接说:“有什么法子,一场夫妻怎能忍心看着她等死。”

萧紫玉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下面要说的可是厂子的事了。王书博你们认识吧?”

李勃然用不耐烦的口气答:“不就是王红雨的哥哥嘛。”

“这小子调去十车间不到一个月就跟司娟搞上了。本来王书博没想不要老婆,架不住司娟作,只好回家离婚。偏偏孙晓说啥也不离,王书博也就没有硬逼,想应付应付司娟完事。不料司娟一听就发了疯,拎着一桶汽油就跑到王书博家,对着人家三口吼叫,‘如果你们不离,咱们就同归于尽。’吼完就要点火。吓得王书博立即麻了爪儿。孙晓也破了胆,立马答应离婚。”

“丧心病狂。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哇?”李勃然摇着头说。

“你不敢要有人敢要,这叫物以类聚。说不定王书博就巴望着司娟这么做呢。现在的男人哪个没有花花肠子啊!”萧紫玉说。

“你在哪儿听来的,不是你自个儿瞎掰的吧?怎么我没听到一个?”老婆话里有话,得赶紧岔话儿。

“谁像你们哪?上班占住办公室,下班不出家门,人都呆傻了。吃完晚饭出去转转,压压马路,找找恋爱时的感觉,听听马路新闻多自在!”妹妹教起了哥哥。

李勃然看着妻子,萧紫玉看着菜盘,前者心中一片黯然,后者心上一片凄然。

李香泽看出苗头不对,立即讲下一个“故事”。

“真的大嫂,贾美薇的孩子昨天晚上死了,咱妈说是抽风抽死的。”

李勃然积极配合。“即使不抽风,那么个畸形儿也活不了多久啊。”明显在取悦老婆。

萧紫玉瞥了李勃然一眼,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

“硬生生把别人家庭给拆散的人是不会有好报的!”李香泽恨恨地说,似乎也在讨她大嫂的欢心?

萧紫玉若有所思地看着李香泽问:“贾美薇一定很难过吧?”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健康健全都会悲痛的,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大嫂,你可说错了。她不仅不难受,还是终于解脱了的表情。”

萧紫玉茫然不解。

李勃然叹息一声。“当然解脱了,可以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了。”

李香泽嗤之以鼻。“她这辈子也别想了,如果她只做关力的老婆。”话里藏机,抻得哥哥怪眉怪眼地嗤她,“说一半留一半,玩什么幺蛾子?还不快说?”

见大嫂也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模样,于是,我们的香泽小姐才不紧不慢地说:“他们两个的基因不合,再生还是个有缺陷的孩子,已经有两家医院的鉴定证明了,关老太特意跑到咱家告诉咱妈的。还说,自从贾美薇生了那孩子他们俩就开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说是对方的毛病,直到医院的鉴定出来才停止战争。但是,他们也就此谁也不理谁了。贾美薇常常花枝招展地出去,不过十二点不进家门。关力不管她,也不跟在她一个屋子睡,像陌生人一般。”

李勃然瞟着妻子说:“关老太这是司马昭之心哪。贾美薇可能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萧紫玉放下筷子,对李香泽说:“你慢点吃。我去躺会儿。”

李香泽瞥着萧紫玉带上卧室的门,才压低声音问她大哥:“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哪有事?别在那儿一惊一乍的。”李勃然还想不认。

“说谎。她刚才说男人都有花花肠子时,你的脸色很不自然。还有,你没发觉她很忧郁吗?偶尔说出的话还透着玄机呢。”

李勃然轻轻哦了声,接着轻声问:“她说什么啦?”

李香泽固执地摇头。“你先回答我。”

李勃然声调怅然地说:“就是告诉了你你又能解决得了吗?”

“不一定。我和她可情投意合呀!”

李勃然苦笑。“我和她还情深意重呢,那得看是啥事。”拿过烟点着,没等烟雾喷出,痛苦已经钻进了他的眸子。

李香泽惶恐地问:“难道东窗事发了?”

李勃然低下头,讪讪地答:“你猜得真准。”

李香泽点点他,“笨!你咋这么不小心哪?”

李勃然委屈地辩护,“我哪知道她会突然跑到我的办公室去?”

李香泽着急地追问:“这是多暂的事?难道你和那个还没有断?天哪!你可真没救了!可惜了爸妈那两万块了。”

“就是给她那两万块的晚上她去的。那天,修苗没完没了地哭,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后来看我态度坚决她才勉强答应。其实她是个好女孩儿,很通情达理,我真不该伤害她。”

“那你就伤害大嫂吗?”

“想不想听了?”

李香泽耸了下肩。

李勃然接着说:“最后修苗请求我再抱抱她,我能拒绝吗?就在这时她推开了门,脸色煞白地看了我们一会儿,然后彬彬有礼地说‘对不起!打扰了。’走之前还轻轻带上了门。当时我的心就像给生生摘了去似的,等我追出去她已经没了踪影。我问门卫,他竟然给我装糊涂?唉!真像世界末日一般,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咋回的家。三个多小时之后她像个纸人似的回来了,不吵不闹只要离婚。我赔礼道歉、请求宽恕、哀求原谅,说得嗓子都哑了,她却一硬到底。好可怕呀!后来我就耍开了赖。”

李香泽抿着嘴唇问:“想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抽我呗,其实我早就想抽自己了。可惜呀!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瘪着嘴,摇着头。

“她最恨用情不专的人了,这下你一定万劫不复了吧?”解恨,却又有点同情。

“差不多啦。从事发到现在她碰都不让我碰。”

“你好可怜哪!”

“我是自作自受,不是吗?”

“能请神不能送神。”摇头,接着出起主意。“赶快请咱妈出山吧,大嫂最听她的话了。”

李勃然不起劲地问:“妈还能管我吗?我已经没脸求她了。”

“不管咋的你也是她生的。”

“算了,我还是自己慢慢地磨吧。她善良讲理,再说我们也有感情基础,那点事成不了气候。只是你呀,可得管住自己的嘴巴,千万不能对那个‘家伙’乱说。否则,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李香泽立即摆出不感兴趣的样子。“谁稀得管你那破事。”

“喂,她都跟你说什么啦?”

“她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话真对。以前没有亲身经历只当笑话听了,现在终于感受到其中的真谛了。我现在在你大哥的心中正由好向不好转变,就不知道这个转变过程能持续多久。’这是她说的,我一个字也没有漏掉,当然也没有加一个字。她说完就笑,笑得我的心直发冷,所以我才来的这儿。”

李勃然呆呆地看着李香泽。

萧紫霞的发廊位于商业网点的一个拐角处,南临长江路,东靠泰山路。宽大的玻璃窗把东墙和南墙占满了,鲜亮而有特色的招牌老远就勾住过往行人的眼睛,还有门窗玻璃上粘贴着各项服务内容,即使你不想弄头发也想进去瞅瞅。

室内面积不足二十平米,西墙上都镶嵌着镜子,无形中便把屋子的面积增加了一倍。镜下摆着一溜长桌,桌上铺着白色桌布,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理发烫发用具和材料,四把可以转动的椅子对着镜子并排放在桌子一边。此刻,四把椅子上都坐着人,三个身穿白色店服的女孩子站在三位客人身后忙着,只有一名女孩子一脸不高兴地陪在萧紫霞身边,看着她给椅子上的男人理发。

这个男人很挑剔,进门就坐在了椅子上,指指点点地非要萧紫霞给他理发,把热情招待他的女孩子给晾在了一边。

萧紫玉和李香泽进来时,男人的头发还有三分之一没剪完。女孩子想报一剑之仇,立即嚷嚷:“师傅,三姨她们来了。我理吧。”

男人信以为真,马上举手反对,没等他说出啥来,萧紫霞却说:“不用。又不是外人,让她们坐会儿。”

男人老实了,微闭着眼睛享受着被伺候的感觉。

萧紫霞对李香泽和妹妹指指一侧的沙发,然后对女孩子说:“你看,这个部位要竖着剪,顺着头发丝剪,一点一点地剪。绺不能太大,否则型就出不来。看着,就这样。”边讲边剪,刷刷刷,两分钟没用上,一个时尚的男性头型出来了。

男人很满意,扔下十块钱走了。

女孩子拿起笤帚清扫地上的碎头发。

萧紫霞放下剪刀走过来,李香泽拍着她和萧紫玉之间。“大姐快坐。生意真好啊!”

萧紫霞笑笑坐下。“还可以吧。”

萧紫玉看着不断闲的椅子说:“姐,香泽想洗洗头,给挤个地儿吧。”

李香泽立刻摆手。“不洗了,后天一起洗得了。”

“都来了干吗不洗?来,”萧紫霞牵着李香泽到了刚刚坐在椅子上的顾客跟前,低声嘟哝了几句。顾客立即把椅子让给了李香泽,自己坐到沙发上拿起了杂志。萧紫霞吩咐学员给李香泽洗头。

萧紫玉对过来的姐姐笑问:“你跟那人说了什么?”

萧紫霞也笑了,坐下后说:“我说‘你让这位小姐先洗,我给你打八折’。他立刻同意了。”

萧紫玉摇头,“你真成了商人了。”

“什么商人,商贩而已。”拍拍妹妹,“你也洗个头吧,头发都打绺了。呀!这么多头屑?来来,我给你也倒个地儿。”

萧紫玉拉住其姐。“不用了。晚上洗澡一块洗洗得了。”

萧紫霞知道犟不过她就没再坚持。“你的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吗?”端详着萧紫玉的脸说。

萧紫玉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可能被黄义辉吓的。”

萧紫霞噗哧笑了。“难道黄义辉站起来了?”

萧紫玉长叹一声,然后说了黄义辉的事情。

听完,萧紫霞也长叹一声。“这小子没结婚前那么花花,结婚后却又这么忠贞。小九儿也算幸运哪。”

萧紫玉想起贾美薇,于是说:“姐,他们的孩子死了。”

萧紫霞微微愣了下,转瞬明白,点下头说;“听说了。”

“你听谁说的?我才将将知道啊。”

萧紫霞略略迟疑下回答:“早上他来告诉我的。”

“他又上你这儿来了?没玩没了的想干啥呀?你怎么还理他?”一个接一个质问,把萧紫霞问得一时没了话,嗫嚅了半天才讪讪地说:“他要来看孩子,我咋整?”

“他那是借口,别是想复婚吧?他妈已经把风放出来了,说他们俩三天一小掐五天一大掐的。”察言观色。

萧紫霞忽然恨恨地说:“就是他们掐死几口也不关我的事。我的心凉透了,再怎么也暖和不过来了。”

“既然这样,等我看见他就大骂他一顿,明明白白告诉他别白日做梦了!”

萧紫霞忽然笑了。“你这样做正如了他的意,他现在就盼着咱们家的人能骂他打他呢。”

萧紫玉皱了下眉头。“噢,是吗?”

“他每次来看孩子,我都公事公办,多余的话没有。他却腆着脸想方设法地跟我赔不是,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的,有时还怂恿双龙骂他。唉!也许他真的后悔了,经历了这么多坎坷才后悔是不是有些迟了?”故意用淡漠的声调说着,偏偏眼里涌动着心痛的影子。如果情已了,便不会心痛。看来,她的情还没了。

萧紫玉不能再乱说——假如他们的缘分未尽,自己再反对下去,不是第二个贾美薇却做了贾美薇的勾当!算了,谁的梦谁自己去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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