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起身，扯掉身上的烂报纸，围着那名年轻人的外套，走了出去。
“秦老板，客人走了？”胡一朝秦的腰间瞄了一眼。
“嗯。”
秦点点头，看向胡一头顶的气球，问道：“你心中可有什么？”
“？”
胡一一脸懵逼，心觉，秦老板不会想帮我交换吧？
“嗯？”
秦垂眸看着她，神色不明。
在秦炙热的视线下，胡一有些发慌，“没…没什么。”
“哦，不想变成有钱人了吗？”秦又问。
胡一笑着摇了摇头，“不了，自从来到星空画廊后，我所收获的东西远比金钱更珍贵。”
果然！
“秦老板？”
胡一疑惑地望着秦，总感觉他有些欲言又止，还有些心事重重。
“没什么。”
秦笑了笑，上前一步，揽住胡一的双肩，垂眸看着她，“这段时间，难为你了，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胡一摇了摇头，乖巧地望着他，眸光微闪。
“秦老板，既然你都回来了，那我收拾一下，下班就搬回去。”胡一突然说道。
虽然她不够聪明，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秦老板有心事，而且和自己有关。
她想问，可是却开不了口。
“留下！”
“嗯？”
“别走，留下！”秦将胡一揽得更紧。
“那那我就搬到熙熙那间卧室去。”胡一垂着眸子说道。
“怎么，嫌我的床睡得不舒服？”秦挑眉。
“没有我是怕是怕你嫌弃我。”胡一弱弱地说道。
“怎么会！”
语毕，秦一把将胡一搂在怀里。
“秦老板，你是有心事吗？”胡一问道，并吸了吸鼻子，有点不适应从秦身上散发出来的怪味儿。
秦没有回答胡一的问题，转而问道：“胡一，若是用你珍视的东西来交换心中的后，你会后悔吗？”
“不会，我不会交换。”
“为什么？”秦的眼眸闪了闪。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交换。为什么一定要交换，如果一个人没有想而不得的东西，那人生不是太无趣了吗？”
“若你若你想要的是我呢？”秦又问。
胡一忽然抬头，望着秦，“秦老板，我不想用任何东西来交换你，因为，你是无价的！”
“胡一”
秦的喉咙动了动，倾身，向胡一靠近，并闭上了双眼。
看着秦的双唇慢慢接近，胡一咽了一下口水，这是要亲我吗？可是，你身上有点臭啊！
胡一又吸了吸鼻子，在秦的唇离自己还有两公分的时候，突然抬手，抵住了他的唇，“那个你身上的味儿有些重，还是先去洗洗吧。”
秦睁开眼，眼眸弯了弯，“一起？”
“不要！”胡一立马摇头。
“那你在门口给我递肥皂？”
“浴室里有香皂和沐浴露。”胡一又摇了摇头。
等等，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啊！”
就在胡一还未缓过神时，就被秦一把扛在了肩
头
2019年的初夏，榕城已然开始燥热，太阳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画廊，将地板也晒得滚烫。
胡一抱着一杯水蜜桃气泡苏打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刷着微博，一边嘬着苏打水，闲适而惬意。
秦则在二楼的画室里画画，这段时间，画廊的订单大增，许多客人都花重金请秦为自己仿画，有仿西方名画的，也有仿中国古画的，谁叫许多名画早已失传，真迹没了，便只能靠秦老板的神笔来仿绘一幅了。
“吱呀！”
画廊的大门被推开，一名形貌有些憔悴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汪汪汪！”
胡萝卜随即冲了过去，在年轻男子的脚边细细嗅闻。
“胡萝卜，过来！”
胡一走到门口，将胡萝卜唤了回来，并看向那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你好，我找秦老板，他在吗？”年轻男子搓了搓手，有些局促道。
“在的，请跟我来。”
胡一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邀年轻男子跟随自己上二楼。
“画廊还是老样子哈，没啥变化。”年轻男子朝周围看了看。
听闻此话，胡一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嗯，还是老样子。”胡一微笑道。
“只有我不再是老样子了”年轻男子低语道。
是他！
胡一突然记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这名年轻男子也来过这里，与秦进行了交易。
只是，这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奢华满身，连形貌也憔悴了不少。
收起心思，胡一将年轻男子带进了那间小屋，随后去画室找秦，“有位客人找你，我把他带到小办公室了。”
“哦，好的。”
秦放下笔，脱下罩衣，洗了洗手，走到胡一跟前，捧起她的小脸，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等送走那位客人，我们就去外面吃饭。”
“嗯。”胡一点点头，眼眸弯弯。
秦笑着揉了揉胡一的头，朝尽头那间画廊走去。
“是你？”
当秦走进那间小屋后，一眼便认出了那名年轻男子。
“这一年，过得不好吗？”
秦坐下，给他倒了杯英式红茶。
年轻男子急忙接过茶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似乎很渴的样子。
“谢谢谢谢！”一口饮尽后，他才急忙道谢。
“不用。”
秦起身，又给他参满。
抱着茶杯又喝了几口后，年轻男子指茶几上的精致甜点，问道：“我可以吃一个吗？”
秦将甜点往前推了推，“请随意。”
“谢谢。”
年轻男子拿过一个慕斯蛋糕，咬上一口后，点头道：“唔柴旺的对吧？我以前经常吃。”
“嗯。”
秦抬眸看向他的头顶，发现气球里嵌着“有钱”二字，心中便已明了他此番的来意。
“只能交换一次。”秦突然开口。
“啊？”
年轻男子放下手里的慕斯蛋糕，舔了舔嘴唇，说道：“可以破个例吗？我现在真的很惨。”
“抱歉，不行。
秦歉意地摇了摇头，问道：“后悔了吗？”
“嗯！”
年轻男子使劲点了点头，悔意写满脸。
回到2018年的初夏
年轻男子从星空画廊离去后，心中莫名的愉悦，可当他推开家门时，却发现家中的氛围颇为沉重，母亲坐在沙发上，神色担忧地望着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则瘫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怎么了？这是。”年轻男子挠了挠头，面露不解。
“哎…”
父亲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却并未言语。
“妈，怎么了呀？”年轻男子看向其母。
“哎…你爸的资金链断了，银行又不贷款，工人的工资都欠了好几个月了，再不发，恐怕要出大事啊！”
“什么？那客户那边的欠款呢？还没拿到？”年轻男子急忙问道。
“那人都被抓了，说是行贿高官，财产都被没收了，还拿得到个啊！”父亲气愤地说道。
“先把工人的工资发了再说吧，其他可以慢慢解决。”年轻男子建议。
年轻男子的父亲原本只是个包工头，后来通过各种关系才开了这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建筑公司。
自从房地产业出现泡沫后，建筑行业也越来越难做，尤其在银行收紧放贷后。
现在，大客户那边近千万的欠款收不回来，公司还拖欠工人好几百万的工资，还有其他一些外债，卖房卖车后，年轻男子的父亲最终申请了破产。
“爸，没关系，重头再来便是。”搬出自家的大别墅后，年轻男子拍着父亲的肩膀，安慰道。
“哎！”
其父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舍地离开了这栋住了五年的豪华别墅。
年轻男子找了家公司做技术，开始了自立更生，而就在此时，他心中的女神找到他，说公司缺个技术经理，问他要不要试试。
他自是欣然答应，并很快和女神好上，两人也在不久后，奉子成婚。
有了孩子，外加他的父母身体每况愈下，女神便辞掉了工作，在家照顾老人和小孩。
当女神褪去光环，洗手作羹汤后，便会丧失曾经的魅力。
看着女神素面朝天地给孩子换尿不湿、伺候老人吃饭、做家务年轻男子渐渐对她失去了性趣。
不久后，父亲又中风瘫痪，家里的负担再次增加，让年轻男子倍感压力。
为了节约住院费，以及请看护的费用，全家决定，还是把父亲接回家，由女神照顾。
看着女神不辞辛劳地照顾自己的父亲，给他换屎换尿，从不嫌脏叫苦，年轻男子在感激之余，也开始怀疑，这样的女神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吗？
他喜欢的是那个永远精致、永远高贵、永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神啊！
“老婆，你后悔吗？嫁给这样的我。”年轻男子揽过女神，轻声问道。
女神摇了摇头，笑道：“不后悔，现在的日子虽然苦，但至少我们很幸福，你知道吗？我一直想要个完整的家庭，现在，我有了。”
“可现在我们很穷啊！你看你的手，都起老茧了，你再看看你的皮肤我，我心疼你！”
面对早已色衰的女神，年轻男子渐渐生出了悔意。
是的，他后悔了，后悔用金钱换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