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在报摊上买了一份报纸，匆匆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汪憬再一次往身后瞟了瞟，确信没有人注意到他，拐进一条侧街，不知为什么，自从郭士璞坠楼以后，他一天也没有轻松过，反而被越来越多的不安伴随。总是觉得哪里出了错，郭士璞还活着，他没有死，会突然地冒出来指证他。
他打开租住的公寓门，现在有家不能回，每天东躲西藏。他警告自己，必须忍耐一段时间，凡事要小心谨慎。
他坐到沙发里，展开刚买的报纸，眼睛带过上面的标题，昨日工地坠楼事件，据称有人认出该男子身份，事件仍在进展中，请继续关注后续报道。汪憬惊得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这么快就有有关这件事的报道出来，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他仿佛觉得周围布满了眼睛，正在盯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报道上说，该男子目前失踪，但是有人拍到其坠楼的照片，经勘查发现在其坠楼附近的沙地上发现大片血迹，另外有人在大厦七楼现场看到激烈搏斗的痕迹，事件原因正在调查中。据称该男子也是两个月前的废仓库事故的受害者，目前先后两起事件，引起许多人的关注和讨论。有知情者推测，这两起事件就是一个连环案件。期待更多的知情者，或者目击者们尽速拔打本报新开通的热线电话，参予讨论，及早暴露事件真相。
汪憬看完整篇报道，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他们不可能知道的这样清楚，详细。为什么会这样？他自认一切进展的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的纰漏？一夜之间，仿佛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些事情。他缩了缩脖子，把头埋在衣领里。他已经愈陷愈深，不能自拔。他必须找出事情的关键之处，堵上这个可怕的漏洞。他想起柳菲死前曾经说过的话，还有郭士璞的种种猜测和怀疑。他和她好象了解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拿不准有几分是他们的猜测，他至始至终都想隐藏的东西，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
他在报纸上搜寻着那篇报道的写作者，看见最后的署名是知情者。这不是一个真实姓名。好象那个人刻意对他隐藏自己的身份，或许他内心深处已经知道矛头正指向谁。
汪憬喃喃自语，“知情者！知情者！”这个知情者会是谁呢？在整个过程中他好象遗漏掉了什么，是什么呢？他仔细地想着，眼前浮现出两个人影。是那两个侦探的影子总在面前晃动。他拍着自己的脑门，怎么把这两个人忘记了？对了，柳菲和郭士璞是通过侦探了解那些他想隐藏的事情。而报纸上这篇报道的写作者，或许也正是通过这两个侦探了解事情的真相。汪憬心里暗想，从报道上批露的情形看，他们可能是因为证据不足，没有提到关键的问题，没有提到他，也没有提到柳菲，柳菲目前在侦探的眼里也只是处于失踪状态。他觉得眼前豁然贯通，他仍然有时间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堵上这个眼看就要把事情捅出去的大漏子。
汪憬爬上公寓的楼梯，迅速朝公寓走去。他一进门，就跑到镜子前面，把刚带回来的东西全部倒在桌子上，一顶假发，一个假胡须，还有一个橡皮套，戴在额头上，大部分用假发遮盖住，戴上去以后，眼睛明显变小了许多。十分钟以后，镜子里现出一幅完全陌生的面孔。不管那两个侦探嗅觉有多灵敏，眼睛有多尖，保管照样认不出他。就是从他们面前走过，恐怕也不会知道他是谁。
王强感到今天办公室的气氛很特别，他办公室旁边的问询室里挤了许多人，今天是什么日子？受理案子的数量超过平常的两倍，这段时间案子发生的频率大大增多吗？他心里满是疑虑，不时向隔壁瞥望。他再次瞥望办公室外面的时候，不经意地看见一个留着胡须的男人，朝他的办公室里看来。不知为什么，这个人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象是样子有些特别，才会让他产生与众不同的感觉。看见王强看着他，那个男人慢慢踱开，走出他的视线范围。
王强刚刚受理了一个新案子，当事人是一名女子，她告诉王强她总是出现幻觉，幻觉里她的老公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前一天晚上，她梦到他们正在设计谋害她的情景。王强摇了摇头，好象是另一个柳菲，他不知道接手这个案子是否明智之举。那些只是这个女人的幻想，不是现实，不过她开出一个还算满意的金额，这对他来说是一针兴奋剂，就算最后看到事实的真相，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也无异于把她从苦恼的幻境里解脱出来，也不是毫无意义的举动。这样想着王强好言好语劝慰了这个女人几句，把她送出办公室。他看见刚才朝他的办公室里张望的男人，正在咨询台和一个接待员说话，王强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后，那个男人猛然回过头来瞪视着他的办公室。
门上响了两声，王强抬起头来看见刘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比约定的晚到两个小时。
“临时有采访任务，不能按时来，我不是已经发过短信通知你了吗？”他解释说，同时悠闲地往办公室里的沙发背上靠去，没有发觉门外有一双眼睛正在留意观察他。
“合作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王强忽然问。
“我这不是来了吗？意思就是可以合作。细节方面，以后可以在我们的报纸上给你开辟一个专栏，进行法律咨询，提高你们的知名度。我个人支付一笔钱给你们，作为完成后续调查的报酬，希望可以揭开整件事情的真相。”
王强忽然看见一双眼睛在玻璃门后面闪现。那双眼睛表现的意味，让他觉得有几分熟识，那个身影从眼睛里消失。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边，远远地看见那个特别的男人走进电梯间。
“有什么事？”刘冶从身后发问。
“我好象看见那个我们要找的人。”王强神色恍然，若有所悟地说。
“是谁？”刘冶吃惊地询问，走到他的身后，朝外面张望。
“是和柳菲失踪有关的人，汪憬！”他说，“那双眼睛的神态实在太像了，让人没办法不怀疑。”
“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刘冶继续问。
“让他早一步溜走了。”他说着猛地朝办公室外面的咨询台走去。刘冶莫名其妙地紧跟在他身后走。他走到咨询台前面，对接待员说：“刚才那个留着胡子的男人，有没有在这里登记？”
“我记得这个人，他好象写了一个联系电话。”接待员很快翻到要找的记录。
王强愣愣地看着登记册上的电话号码，不可置信地看到汪憬真的留下了一个电话在上面。
“你打算怎么处理？”刘冶眼神愣愣地看着那个号码，没有料到事情演化成这样。
“如果没有弄错，他就是汪憬，我想照这个号码打过去确认一下。”
“如果真的就是他，你能跟他说些什么呢？”
“确认一些事情，探探他的口风。比如说柳菲现在是死是活？还有郭士璞坠楼的事，我肯定这件事跟他有关。”
“就照你说的做吧。我总觉得这件事很悬。”
“我也有这种感觉，这个家伙出人意料地把自己的号码留在这里，有点违反常理。不过……”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不会是希望我们跟他联系吧？”
“也有这种可能性。他凭什么就能肯定我会认出他，而且还打算要打电话给他？”王强质疑地说道。
王强照着那个不知是否汪憬留下的号码打过去。一个声音慢条斯理地接起电话。
“是汪憬吧？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你是想让我跟你联系吗？”王强以同样慢悠悠地语气说话。
“是侦探先生，反映够快的。电话打的也很快。”
王强听出电话里传来嘿嘿地笑声。听到这个笑声，他仿佛觉得寒毛倒竖起来，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禁皱起眉头，心里暗想，此人八成是个变态的疯子。
“汪憬出来自首吧，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那些事，你要为自己做过的亏心事负责任，你知道吗？用不了多久，报纸上会陆续登出所有的事实和真相。”
“你有什么证据？”汪憬忽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透出歇斯底里，“那些事情不过是你在脑子里描绘出来的，没有一点事实根据。”
“郭士璞和柳菲呢？他们不可能平白消失没影吧？这些事迟早会被查清，到那个时候，对你有什么好处？”
听见郭士璞三个字，汪憬象触电一样，音量失控，几乎是用吼叫的声音说话，在王强旁边的刘冶也被扰到，不由蹙眉。王强可以感觉到，汪憬似乎对郭士璞的事反映过度。他猜想汪憬并不清楚郭士璞的行踪。而他又好象对于柳菲的事情很肯定，表现的心中有底的样子，以至于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关于她的事。他在想，如果汪憬不知道郭士璞的下落，那么他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真是一个难解之谜。他没有想到重伤之后的郭士璞，此时正躺在某家医院里昏迷不醒。一片阴影悄然而至，沉沉罩在他的心头，那是关于柳菲，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也许她已经出事了，或者说不在人世了。这些是透过汪憬的话，凭借职业的敏感嗅到的蛛丝马迹，而且对于他来说，每一次都能应验，他真希望他的感觉这次不会变成真的。
“即使你不来自首，最后我一样会找到你。”王强甩了甩头，想籍此甩掉那些不祥的阴影似的，继续说。
“找到我又怎么样，你有证据证明什么吗？”汪憬忽然在电话里狂笑起来，声音刺耳，仿佛笑中带着哭腔。
“喂。”他停住笑，忽然说，“你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买你手上的情报。”
王强呼出一口气，狐狸总算露出尾巴来，原来他想的就是这件事，为什么早没有猜到？
“价钱很合理，你看一笔六位数的付款，可以了吧？但我要的是独家买断。”汪憬继续接着说，“我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柳菲是我老婆，我也应该为她尽点力，你说是不是？”
“听起来不错，我就是一年到头拼命地干，也挣不到这些钱。”王强回应着，想起四海公司那些虚设的投资项目，原来那些钱都流进了他的口袋里。
“那么你是同意成交了，对吗？”汪憬明显地情绪转起来。
“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只是我到什么地方去收钱？”
“这个你放心，你会拿到钱的，我可以保证。”汪憬心里暗自好笑，什么狗屁侦探，和自己相比，半斤八两。好不到哪里，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一来，试探对方的虚实。二来，麻痹他们，好让调查慢下来。第三点就是他拿不到半文钱，耍着他玩的。看来直觉没有错，留下电话号码，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鱼儿就快咬钩了。
“你真的要卖给他？”刘冶忽然扯住他的衣服，睁大疑惑不解的眼睛问。
“如果不同意卖给他，只会让他藏匿行迹，更不好找对他不利的证据。一个缓兵之计呀！你想一想，他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刘冶重复着他的问话。
“他最想要的是隐藏事实的真相。他可能嗅出我们拿他暂时没有办法，因为没有关键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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