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1 / 1)

()刨根问底,紧追不舍的机关枪震得郗宛柔的耳朵都快聋了。这个爱调查她的麦霖,尤其不在乎疲累。直到天色渐晚,凉风扑脸了。麦霖依然一一不饶,何不找个借口暂时敷衍她,虽然很对不起她的一片好心,但此时惟独此计可使,不然没完没了的轰炸她非疯了不可。无奈她的关心,结果却令她寒心。郗宛柔多少个抱歉都难以启口,有些事情或许真不适合直截了当的表明。

“怎么了?还生气啊?”郗宛柔对于麦霖的小脾气向来以宽容对待,但这次好象真格了些。她慢慢移动双脚,走到桌子旁取了个杯子倒了杯凉水,试探着递给了麦霖。

麦霖没好气地接了,喝了一口又紧绷着脸部肌肉。猛地感到一阵酸痛,只怪自己年少无知过分喜好糖果,今日的惨痛可谓是对过去的买帐。“诶呀,怎么是凉的!”

“你这样子,还真象西太后再世。”郗宛柔不禁笑了,因为麦霖奇怪的表情显得很搞笑。更况且,麦霖能够如此一应,想必是怒气稍减了。她们压抑的氛围也该好转了。

“哪里象她,我才不要!”慈僖纵然是个人物,但臭名昭彰。若是换成孝庄那还差不多,论才能相貌和人品都是千秋景仰的。

气氛有所缓和,当问题在不经意间被人遗忘时,即使一个毫无相干的小小字词依旧能唤醒沉睡的记忆。麦霖又嘟着嘴,说道:“实在是太气人了,原来我们的老班是墙花她班的。那个张城武!”辅导员要是在视觉欣赏上惨不忍睹,会不会很影响上课情绪?

看到麦霖一副不共戴天的愤恨模样,面部狰狞得都已变形。事情意外得荒诞,过程发展得矛盾四起,于是那个当初的决定如今仅仅剩下一番遗憾——计划百分百不适用于实践。开课的第一次,中文系两个班的辅导员由于想知道每个同学的文化底蕴究竟有多少,便决议相互调换监考班级。而之后的上课不做更换。所以麦霖以后都不会听到张城武的一堂课,但并不代表仇视就因此熄灭。女人用心思记住那张讨厌的脸时,就意味着千方百计的各式阴谋即将解脱封尘心底的咒怨,一发不可收拾是趋进的势头,一旦用心记用脑想的时候并准备赴汤蹈火了。

联想需要媒介,不过发挥的能量远远不止空间的允许范围。记忆的苏醒虽然有别于联想,可是无限自由的连接是相同的关键。那个焦躁的上午,秋风来袭的柔情在麦霖的感官触觉里自动分解凝结,去除了枯黄的刺骨只留下夏日炎热的考验。一个晚上一个早晨或许可以轻描淡写地过去,惟独深刻地驻扎在脑海中委屈的事件便是她失去了美味一顿夜宵的享受。民以食为天——任何东西可以不吝惜,但粮食的真挚怎么就错过了呢!麦霖痛惜不已,比起她某次考试不合格的情形看来这回她的伤心程度有所上涨。

“那个张城武!”青筋立即翻滚,一滚就滚到了表层。郗宛柔看得直哆嗦,内伤确实比外伤厉害。刚要启口骂道,一个雷电忽然闪过。脑海库存的资料犹如长城一般连绵不绝,滔滔涌现的宏伟壮观吓得人有时也会魂不守舍。“宛柔,我可是最后一次问你哦!不回答的话,后果自负。”

再一丁点的后果在麦霖的手里也必然会捏成一个大饭团,郗宛柔自知几斤分量,不敢违抗她的威胁。“我的好麦霖,你那锐利的眼神像把不用多年锈了的宝刀——仍旧不老啊!你那喏喏紧封的双唇像在有意责怪我——口太遮掩!此刻,我内心千言万语堵塞得找不到出口。所以纵使激荡澎湃,在你眼里固然是个不老实的罪犯死死不交代一切。”

“你够闲情雅致的!”步步相逼居然诱发了郗宛柔的本能——诗性大发,麦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古人尚且都说‘友以诚相待’。你却处处躲避,何不伤友之心?”

“好吧好吧!”这点小事被麦霖渲染得下不了台阶,既然如此,郗宛柔又怎能忍心把她悬在半空独自提心吊胆呢!“你究竟是要问什么?”

“恩。”麦霖喝了口水,开始她的长篇大论。“昨天,你的腿不是弄伤了吗!”

“是啊!”

“虽然没有大碍,可那个时候你一定举步艰辛。哪里可能一口气上了三楼?况且就算你真忍痛跳过了台阶,但我见到你的时候,额头上一滴汗珠也不曾闪烁,反倒春风满面。我正疑虑春天早过,你何以如此多娇?”麦霖激情万丈饶有语音地款款陈词,并且不由自主地凑近郗宛柔的身边,神秘兮兮地咬耳朵。“是哪位帅哥那么土气,还在上演英雄救美的旧戏啊?”

“你太三八了!”一大堆的迹象分析,绵连不断的呈辞单为了这么个问题。苟且只能解释为国家强盛,百姓富裕了,年轻人便更在意风花雪月的繁繁复复。“如果你再敏感几年,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侦探!”

“我对别人没兴趣,对你是出于关心。别不领情啊,会伤我心的!”楚楚可怜的无私奉献,谁都招架不住。郗宛柔犹怜爱惜,自当撤了所有屏风,一五一十地全部坦白。

“不敢置信,太夸张了!”张城武忽冷忽热,若善似恶。麦霖武断认为那是他卑鄙的私心在作祟,非贼即盗。“你可得小心提防那个人!”

“你指张城武?”

“当然是他啦!平时飞扬跋扈的!”

麦霖话没说完,郗宛柔插嘴纠正道:“顶多是孤僻冷傲,难免有点狂妄自大。可算不上骄横放肆呀!”无须用词过份严重,她替他喊冤。

“别斤斤计较!”又不是买菜,口头失误既不影响对张城武人品认识的总体方向,那么偶尔犯点及其微小的错误不必太当真。麦霖心里一番自说,随即又说道。“总之,他这个人好不到哪里去!流氓和混混有区别吗?再说了,城府未必浅粗。越是假装一本正经的人,越喜欢‘欲擒故纵’的诡计,等你被他故意的亲近感化时,他啊就趁你流连忘往的犹豫间老练地紧抓一条线,乐悠悠地候着猎物主动上钩。多阴暗的人性,就是张城武的真实一面。”

麦霖头头是道,郗宛柔怎么越听越觉得有缜密心思的人似乎不是他恰恰是她呢!无论他狡猾还是她世故,郗宛柔还是希望多一些单纯的人,少一些复杂的事。

“在想什么呢?呆头呆脑的。是不是领悟到了我话中的真知灼见呢?我眼光很凶的,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是好人!”

她的仿佛有些道理,但仅追求大框架的判断,刻意忽略实质的内容。麦霖的一席话,在混乱郗宛柔静谧的心。波澜壮阔有时未必是件妙事!

“对了,后来你遇到的那个‘梁韵可’,蛮特别的嘛!”

话音刚落,门外便闯进了一个人,手里拿着纸袋,嘴里吃着包子。一副津津有味,陶醉其中的模样。

“哦,我听到你们说‘梁韵可’这个人诶!”张叮叮一鼓作气塞进了那未完的半个悬吊在嘴外的包子,咀嚼声此起彼伏,口水狂喷乱炸。

“美女美女,快闭上你的嘴。我们的脸上都粘满了包子粒了。”麦霖赶忙拿来纸巾,分给三个人。想到历史上的美女都那么娴雅标致,可眼前的这朵‘墙花’丝毫没有遗传到古代祖先的优良品质。

“好香啊~~!”郗宛柔不由自主地添了下舌头,口水连连咽下了肚子。本来想去食堂吃饭,哪知被麦霖询问得忘记了吃饭这件大事。

“还有吗?”麦霖也饿了,咕噜咕噜翻腾的声响在抗议她耽误了本能需求的时间。

“哦,还有两个。”张叮叮恋恋不舍地给了她们,勉强的微笑突显了眼神的专注。“以后恐怕再也吃不到这种美味了!”

“真的很好吃诶!”

“比以前吃过的包子灵多了,简直是天上人间不能相比。”麦霖一下子就消灭了一个,似乎还不满足。奢望地注视着叮叮无辜的脸,她的期待是否她已接应?

“别这样看我~~!”张叮叮可不适应麦霖的深情凝视,她给不了许诺。“剩下的也都被你们拿去了呀!”

“哪买的?我们晚饭还没吃呢!”

“你们怎么都没去,这包子是大家做的,不是买来的。”

张叮叮的话郗宛柔听不大懂,继续问道:“去哪?”

“可惜啊!历史系的学生搞了次‘点心宴’,你们居然都不去。”

“没人通知啊!”广播从来没说过这件事,她们又都忙里忙外的自然没工夫打听校园新事了。

“这次的聚会多不容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参加的。”张叮叮越说越使人摸不着头绪了。“历史系其实内部分离得厉害,专注于国史的和研究外史的一向保持距离。今天做东的也只是前者。他们没什么积蓄,但为了国家的历史文化得以更真实地展现。他们很早就决定开设一次‘点心宴’,做的可是中国古代的各式美食,当然由于资金不足大菜系也就无法考虑到。于是大家就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直到最近才搞定一切准备工需。”

“然后呢?”

“历史系的学生召集了中文系和文学社的同仁,一同来完成这次活动。今天是邀请日,很多人一早就赶去了。别以为谁都可以进去,非得出示学生证并且得到通过才能进入。不过,你们真是想象不到,太伟大了!每个盘子里的小点心都是学生自己做的,他们费了好长时间查古文献和讨论,之后又一次次尝试。把一些失传的糕点都做了出来,味道也相当不错,手艺即使比不上大师傅,但用心了多难得啊!”

张叮叮回味起了点心的滋味,不禁遗憾往后的日子何时再能寻觅到这般美味。“竹糕清爽可口、豆沙环珠晶莹剔透、燕饺的皮薄肉嫩、各色团子糯糯甜甜、肉夹饭香喷喷的和那鸭皮稍占了肉卷了葱酱饼串成了龙,还有这冰糖葫芦合着水梨、花果一口咬下肉汁便包裹住舌头神气得不得了呢!还有好多的点心,我都忘了其名。反正是一言难尽,要是资金不出问题的话,一定可以做出一桌‘满汉全席’的!终生难忘啊!”

“你说的我快抱憾终生了!”

“我也是,饿上加饿,不堪一击了。”

“谁让你们不跟着大伙,否则这人间美味怎么会不入你们嘴呢!后悔了吧,那就时刻注意历史系的动静,不过咱们中文系也可以举办一次啊!”提到这个建议,张叮叮顿时想起了一开始的话题。“对了,你们刚才是在说‘梁韵可’吗?认识?”

“她认识。”麦霖指着一旁的郗宛柔。

“她!历史系的人物诶!”张叮叮感叹道。

“哦?”郗宛柔倒是一脸迷惑,梁韵可看起来挺端庄的,不象是成为‘人物’的那种类型。

“她是转校生,不了解历史系里的内部关系。”张叮叮也不是历史系的,可她一副居高临下郑重其事的腔调好象她就偏偏得知了其中的联系似的。“国史的和外史的本来就疏远,再加上宿舍分配时也十分巧合,两边人从未进过同间寝室。就那么巧,梁韵可因为新转来没有妥当的住宿房间,而上界的学姐也被安排进那间。”

“两人矛盾?”

“不是,是四人。而且是二对二,组队很平均。”此话原意本着调节一下气氛的宗旨,结果恰反成了这突如的幽默加剧了自娱自乐的冷嘲。“她和学姐是国史一边的,对面两床是外文的。彼此之间,刻意相居无事,表面上也和和气气的。就是有一次,一不小心点染了导火线。

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一间不大的房间,挤了四张床已经够窄了。他们除了在桌子上摆满了自己的信仰物,竟在门口定了钩子。能想象出那种状况吗?桌子一分为二,一边是菩萨另一边是耶酥。门上也挂了十字架和佛珠。无声的战争默默进行,只是没有正面爆发罢了。后来有一次,学姐开门时不小心把十字架弄掉了,正捡起来的时候恰逢对方回来。六目相对,僵持了很久。

她们断定是学姐蓄意报复,学姐百口莫辩。事态愈发严重,梁韵可为了捍卫国史。舌战注定来到了——国史说外文的看不惯他们作诗抒情,而且平时趾高气昂常常轻视国文以为那是老土。祖国的荣辱被抛之脑后;外文说的又辩解道国文有意无意地以根本问题找茬,而且人身攻击也越发含蓄转向外露。外文的那两位说‘改革开放’的政策响应那么久,她们却闭关自守。”

“都争辩到政治问题了?”麦霖不由自主地惊呼,这年头小事化大竟是随时随地可以发生的事。

“可不是吗?最后大家一片嘘声!”

“这是为什么?不明白啊!”

“因为‘改革开放’是没错啦!只是借用这句话的外文代表是学校有名的‘百搭天仙’,她啊几乎和我们学校三分之一的男生探讨过医学中的生理问题。大家的嘘声呢其实是针对她的个人行为操守而言的,而不是那句话。”

郗宛柔好佩服现今的女学生,一句浑然无干系的话也能令她们联想翩翩以至于发表泛滥成灾的爱情行为论。

“虽然大家的感叹是不合时宜了点,但就是这片虚声淹没了原本的争吵声,最终潜移默化地平息了一场女人之间的敌战。”张叮叮顿时感到爱情的力量真的强大,一点点沾边的话题就摆平了一场‘文化运动’。

“果然厉害!”

“恩!女人的焰火是为了男人们而奢侈的,男人的耀眼同样是想引起女人们的斗争。这双性动物的任何撕杀以庸俗的**作为表意来掩饰自古以来演义的老把戏,谁都离不了谁的存在。本能是永远的控制者,一旦需要时人所谓的礼仪廉耻全部等于零。男人这东西……!”

叮叮的话犹如一个久经沙场的善女,在一幕幕情感纠葛里融化最后一丝幻想,随即迷恋的眼陈诉着一次次刻骨铭心的往事。爱情,是部旧戏也是经久不衰的无聊消遣。

“干吗说那番深奥的话啊!我可听不懂哦!”麦霖受过伤害,但潜意识里不想承认痛苦的滋味是怎样,于是学会遗忘‘爱情’假装欺骗自己说是张白纸。

“哎,我是对牛弹琴喽!”张叮叮不喜欢那么煞风景的对白,失望着移目于另一个女人——是女人都应该明白的吧!她仿佛在做垂死的挣扎。

“或许是的吧!”郗宛柔半梦半醒的表情,摧毁了世纪末的拯救。

“行了!你们单纯得像水星,一滴女人泪也没有。干得黄花菜都枯了,我也不跟你们多废话了。”今日一来算什么名堂,张叮叮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损失了两个包子究竟还干了什么?“你们啊除了认识那些奇里奇怪的人,剩下的就是练戆。怎么就对大新闻一无所知了呢!”

“大新闻?!”她们感叹校园八卦消息在叮叮的心目中竟有着举重轻重的地位。两人意想不到会异口同声,效果震得叮叮吓退方圆好几米。内力固然厉害,也不及人多力量大的威力,叮叮得及时撤退方可活命啊。

“有你这个大喇叭在,我们哪里需要亲自去找。”张叮叮是一块天生做娱乐主播的料子,她们都肯定此质地与款式必然过关,毋庸置疑。

折服了,张叮叮拔腿先溜,以免自个不识相而遭到‘以多欺少’的迫害。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日子也平静地度过。郗宛柔的生活简单如一,抱着一本本书从图书馆出来。突然,一阵凉风吹来。树叶飘落在她的眼前,隐约感到封尘的熟悉再次印现。她缓缓走进那棵大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触摸到了树皮上,指尖有点奇妙的反应,凸凹的缝隙留下了似刀刻的痕迹。

郗宛柔凑近了一步,仔细地观察。意料地发现了一个记号,一朵芙蓉。“谁刻的?”模糊的样子像是经历沧桑世事的历史,‘记载’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记得某些难忘记,也许是希望若些年后的寻找会有个尽头。

“你在等谁?”

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听起来确实空洞。郗宛柔倏地回过头,和张城武四目相对。“没有。”她的言语显得慌张,由于他不经意间的闯入。

“你小子跑那么快想投胎啊!”李郝岩终于追上了张城武,才发现郗宛柔站在他们面前。“你,这么巧!”

郗宛柔越觉得这句话由她开口似乎更为合适,然而空间对象转了180度。“哦!”

“你的那个朋友呢?”

“麦霖?她去社团活动了。”

“原来是这样啊!”李郝岩没话使劲找话说。猛地,想起了什么。“知道舞会的事了吗?”

“舞会?”她是绝缘体,是个与世隔绝的人,对于此些活动一向了解甚少。

“应该是明晚七点在学生活动中心二楼,记得来参加。”

“你们会来吗?”她习惯性地回望着张城武,有第三个人在的时候他总是更沉闷。

“会!”李郝岩自己的回答,象征着替张城武也答应了。是个自说自话的家伙,不过张城武看起来并不建议。他不建议的是谁呢?

学校对同学们的联谊活动好象还是放在心上的,一律批准此日的晚自习可自己选择参加与否。结果黑压压的一卡车一卡车的学生全去参加舞会了,个个兴高采烈。

麦霖今日的造型艳光四射,夺人眼球。一旁的张叮叮也是不甘落后,非得更胜一筹才不丢脸。只不过,郗宛柔的打扮就没那么特殊了。一袭黑色长裙,除了诠释了身材的玲珑外没有凸现其他优势。

“别拉了!”麦霖的礼服就快被叮叮扯下了,险些暴光得**裸。

“不行啊,你的裙子太迷你了,再下去内裤就露了。”张叮叮这么关照麦霖,实际上是受哥哥嘱托。张铛铛可谓用心良苦!

“下面要是保住了,我上面就春光乍现了。”

“那你还穿低胸的!”

“那有身材当然得显显了,不然以后没机会的。”

真汤不住麦霖的深远熟虑。张叮叮多言也无济于事,她们已经到了学生活动中心的大门。“宛柔,我们进去吧!”

“哦。”

走进迷幻色彩的大厅,只感觉要不是这是学校的活动,还真怕会出什么意外。她们三人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假装镇静地等待别人的邀请。

“哥!”张叮叮刚刚发完短信,铛铛便直径走到她们面前。

“请问我能邀请你和我跳支舞吗?”他绅士地向动人的麦霖伸出手,默默等着回应。

麦霖却感觉是一只魔掌绝对的命令,她推却不了。为什么等待的那个人迟迟未出现,“我,我。”她吃吃顿顿地想拒绝,可怕他会难过。“好的。”最后她不忍心使张铛铛难过。

座位上剩下了孤单的两个人,面面相虚,微笑而过。

“你们在这!”李郝岩找得很辛苦。

“学长!”张叮叮激动不已,心里盘算着2对2,正好。

张城武一身黑色的西装,把杀手的身份暴露无疑。这时候,反而和郗宛柔的装扮照响呼应。一个绝对冷酷的杀手一个绝对冷静的女人。

“请允许。”他的手已经对准她,风度翩翩得让每个女人无法抗拒。

“你这家伙!”李郝岩万万没想到张城武先他一步,无奈故作苦笑,礼貌地邀请单吊着的张叮叮。

舞池里的张城武魅力无人能敌,令在场所有男生黯然自弃。郗宛柔的默契配合,节拍在其余女生愤怒妒忌的怒火里完美演奏。他们,前世她为了他舞了一段木芙蓉;后世她为了他舞了一段生死别。今世,他为了她谱了一曲《罗密欧之死》。

她倒在了项王的怀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甜甜的酒窝,但眼角流下了一滴遗憾的泪珠。虞姬为了霸王,诀别于这个乱世。

那年风沙翻滚得尤为厉害,在干涸的土地上他们面对战火纷飞的硝烟。于是他们的感情被埋没在炮火声中,投身于残酷的楚汉之战。

虞姬以为项王会活下去,却不知项羽如何承受得了失去至爱的撕心裂肺,最后自刎乌江时或许一抹江东父老,可始终无能为力。死,他选择了唯一的安息。

这就是宿命的记载,后世的两段感情也如此没有结尾……

故事一直上演着,那次交融的舞会那段奇妙的舞曲,好似又进一步地拉近了张城武与郗宛柔——心的距离。两个人在每每擦肩而过时,不由自主地相互深情对视。倘若那种感受轻轻触碰到一根神经,那么搭牢得程度绝非此生可以明了。

麦霖开始为李郝岩痴情,一个女子的心仪终究以暗恋的前奏、秋风的谢幕作为整场的主线。李郝岩不爱她,甚至没有丝毫的喜欢上她,尽管麦霖是个不错的女孩子,然而他的心不能背叛自己的感情。他感激她对此付出的强烈感情,是前世积的福分。作为报答,作为责任,他或许该和她谈场轻快的恋爱,之后再婉转拒绝,或者爱火灭了她便自己离开了游戏。但是,李郝岩做不到——心里的那个人,位置依旧占据得留不得一点空隙。

“我不值得你为我。”话还没有说完,麦霖强忍着泪水打断了他无情的话。

“值得。”就算明白那是男人为了拒绝所使用的托词,可是连回绝都如此善意,麦霖怎么舍得放弃。于是牛角尖钻得更加厉害,有一股至死都不善罢甘休的味道。“我,是真的喜欢学长,我知道你觉得我不够你的标准。”

她把他当成了色狼了吗?‘标准’,李郝岩对三围这种东西并不太建议,只要能够看得出是个女人,他也就过眼了。“你误会了,我是认为我们还不够了解,所以。”

“这么说,学长是因为不了解我才不确定的吗!那只要我坦诚地告诉学长我的一切,你就能接受我了吗?”仿佛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麦霖的脸上稍显肉色。

啊!是个‘言情’的女子,李郝岩充分体会她的个性了。‘言情’的直白说法便是‘粘糕式爱纠缠’,要想让她的死心恐怕难于上青天。

“我有喜欢的人!”直截了当的口吻。男人能在这种状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则是证明此话的真实性犹如真理或者此人的心意一辈子也不会落到此刻对面的女子身上。所以,总结性的说一般对方说了这句话,另一方只有撤的余地。

“是谁?”这不是麦霖故意探索的,而是轰隆一下闷掉的脑袋在一片迷茫下发出的缺乏理性的内心独白。

“她,是我会等一生的人。”

“原来是这样,学长原来是有喜欢的人的。”麦霖痴痴地说,眼神逐渐恍惚,泪水滴滴答答掉了下来。

李郝岩来不及安慰她几句,她就已经转身跑了。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们,具有一样的心情。仅仅时间上有先后,其实都是伤人的,痛是无法躲闪的也是根本避免不了。

在苍白的一段日子里,麦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的憔悴是转眼间的事。郗宛柔除了几句翻来覆去老掉牙的安慰性的话,实在是束手无策。女人,一旦被男人刺伤后,通常是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才能溶解她全身冰冻的寒气。张铛铛就自然在这个准确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给予了伟大的温暖。

麦霖感动了,也愿意以身相许了。确实是,与其苦苦爱着不爱自己的人,不如好好对待爱着自己的那个。她还给张铛铛的只有恩情,因为在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他是在她身边的保护神,出于这原因麦霖不后悔。爱和被爱,女人们往往选择后者。不是女人自私,渴望得到呵护,而是女人天生的善良与母性的催唤,令她们无法伤害一些人。

于是,顺理成章。张叮叮一直以为麦霖会成为她未来的大嫂,她的心里十分激动。老天爱捉弄人,总是出其不意地进行迫害。她们的命运在坎坷中起伏,又在磨难里终结。

倘若没有齐聍的插手,沉默可能延续到漫长的未来。他,情不自禁地爱上了郗宛柔,有时竟难以自控。假设不出现梁韵可的话,事情或许很一般。她,千里寻觅着张城武,不达目的永不言弃。

登山运动适合她吗?郗宛柔觉得能逃就赶紧逃,体育课对于她这位好学生而言,撬课也实属无可奈何的举措。

天气风和日历,明媚得吓死人。她在被强迫的境遇下来到了指定地点,左等右等没见熟悉的人出现于眼帘,焦急中不免掺杂了一点窃喜——真是期待一个都别来,她便能名正言顺地回家了,不必在这受身心双重折磨。

可惜短信的通知,传来了噩梦。他们由于种种理由,希望她再耐心等待一会儿。郗宛柔的痛苦煎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的拉长了。

慢慢地,她发现有个人向她这边靠近。孤单的一个人,那是张城武在行走。两个人,一刹那的四目相对,随即并肩沉思,谁都没有大方地开口说任何话。

张城武,在享受这份偶然的‘宁静’,站在爱着的人身旁,简简单单地不让声音打搅,偷偷地窥视她的面容,他就是喜欢这样瞻仰她的全景。

不习惯挚热的目光灼伤她的脸狭,郗宛柔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在沸腾,皮肤被滚烫的思绪弄得快经不起膨胀了。她觉得自己的‘春天’不太矜持。

秋天,不会因为人们的心情而转换季节。风吹在脸,还是凉的;打在身上,还会痛的。郗宛柔不禁揉了揉双手,若是他不在场这会儿她肯定会用双手捂住脸保持温度的。

“冷了?”说话间,张城武迅速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柔情的动作固然打动每个异性的心,不过在浪漫的冲动下人们总是忽略现实的客观存在,结果有时很糟糕。他,忘了运动衣里面一丝不挂,当然只限于上半身。

她的脸唰的通红,才使他意识到这个错误。但披出去的衣服如同嫁出去的娘,怎么收回是技巧性的难题。一时乱了方寸,就更难了。

“抱歉。”

郗宛柔听到他假装镇定的绅士腔调,接下来回应的那个微笑就有些忍不住傻笑的成分了。“天冷。”她回复了他之前的问句,然后取下他的衣服。像是为孩子气的丈夫穿上外衣般的贤淑,为他整理衣襟。“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许感冒哦!”

这一刻,把持不住的男人准会闯祸。幸好,张城武的能耐度超乎平常人,他的表情不作应答,但眼神就完全暴露情况。爱情的力量有多大,就在于它在暗地里的加热速度比其在明亮里的快上好几倍,甚至干材烈火是被月亮点燃的。

之后,又呈现一片祥和,言语不多一份废句。直到其他的集合,才醒悟原来后羿在射太阳时是留下一个作为白天的象征的。

一切都进行得很稳定,心灵感应也没有一次被干扰。他们,在发展。可是,如此唯美的画面闯进了一个冒冒失失的傻小子,主动向郗宛柔献殷勤。齐聍,不断找机会接近郗宛柔,粘人的工夫绝对有一套。张城武就好象很难插进他们的空隙,心急如焚。此时,粱韵可也凑了热闹,认定他是那个朝代的奇迹。

梁韵可从来都相信那个流传在神秘空间的故事,尽管她的祖辈尽心保管但并不全认同为事实。可她坚信它的价值不是历史的久远,而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在哭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讲得这么深,他却不当一回事。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这类故事编得脱离历史现实。

“你跟我来”。她把家传史书,一本消失很久后能幸存下来的古书。“我能确信你看了后,会有很大感触。我的直觉不会错!”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无事生非。”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接受这本书前还会脱口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张城武,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不过他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女人。

那一年,大雪纷飞,像暗示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如此,有些人消失在整个城池,有些人达成了长久以来的心愿。只是他,很孤独,因为不再有母亲的微笑。

“皇上,臣不知该不该言。”他的职责就是照顾皇子,最近以来皇子越发得沉默寡言,有时冷漠得仿佛一块竖立着的石头。

“如何!”朱棣的眼中倏地掠过一丝愤怒,随即又透露出无限的关爱。

“皇子的生性怕是无法肩负起太子的责任,在他的心底似乎很空无。”

“那是他在思念母亲。”张楚楚死的时候流下了泪,矛盾在三个人之间。离去后,他把那对木芙蓉耳环一起埋葬于湖畔。

“但。”他的犹豫已经无法用言语说明白,同时他也清楚皇上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提及往事不愿伤痛。

“他该是有人服侍的年纪了。”朱棣命人挑选了一些侍女送到了他的宫殿。他,是朱棣的儿子,可身份特殊,并不能向外人直言。于是他生活在暗处,他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你这是做什么!”

“禀告少爷,这是皇上的意思。你也到弱冠之年,终日于奴仆毕竟不妥。”

“女人,多得是。何必亲自带到府上,你不怕脏了我的府第吗?”不肖一顾,他会冲动,他也会克制。不然,他早已玩弄遍天下女子了。仅仅是等待,一个令他不再孤独的女子。

“这些女子,都是江南美女。虽不是出生名门贵族,但个个知书达理,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陪少爷是不错的人选。”

“女人,是用来发泄的,不是让我费事照顾的。”

他未免很尴尬,只是泱泱禀退。之后,被选中的女子整齐地呈现在他的面前。皇子烦腻了,轻浮地来到她们面前,准备一个个羞辱。

“你的脸蛋很滑,手感很好。”他的手在她们脸上肆无忌惮地游离,呼吸在她们脸上迷茫。绞得她们心绪不宁,可还得矜持出分寸。他就喜欢看着她们难受,似乎可以解脱自己的不快。手在一个个抚摩中进行,突然他停住了手。眼前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那是个前生有约定的女子,可惜他前世没有守约,今生感到了闪电般的内疚。

“你的头发乱了。”他匆匆找了个借口,为自己不了解的心慌借了托词。

她目目地杵在那里,对他的话不知所措。他重新鼓起勇气,为她捋了捋额头的刘海,动作是那样的真情,轻轻一掠的温柔,没有一点侵犯的意味,只有用心的认真。

随后,他转身而去。吩咐道:“今晚我只要她。”

月色朦胧,星光打在水里起了一轮轮波动。她奉命来到他的房间,推门而入,漆黑一片。

“把灯亮上。”他坐着,命令道。

“是。”她专心着灯笼里微微而升的光焰。

“你叫什么?”

“郗宛柔。”

“宛柔。”他自言自语道。然后,透过灯光凝视着她,在黑暗里她比起白天更添了份怜爱。皇子感到冻结的心,一瞬间在熔化。“会弹琴吗?”

“是。”她畏缩的言语,胆却的神态令皇子有些失落。不过他还是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

指间在琴弦上来回摆动,轻轻化出的声响是来自远古的天籁,柔和中流淌着霸气。那是当年的曲子,犹如当年的那一对人。

他忽地站在她的身后,以为爱护会使她感动。莫不知自己的莽撞害她划破了手指,出了个小口子,鲜血猛地涌了出来。

他心疼地吸唆由她体内而来的热血,仿佛两个人的一切都是混合一起的,没有阻隔。

“君王。”虞姬望着他,忘记了刚才的疼痛究竟有多伤人。

血已经停止往外倾泻,可心跳的速度没有减慢。项羽亲吻了她的伤口,是个留做纪念的痕迹。“我爱这道口子。”只要是虞姬的,每一寸肌肤,他都眷顾怜惜着。

从那以后,郗宛柔就成为了他的侍女,照顾他的起居关心他的生活。偶尔他会放肆地亲吻她的指间,在那一刹那,他象个孩子在感受母亲的爱护,郗宛柔也会无条件地接受。

时间在这样的嬉戏间流逝,他在外人面前的俊傲一旦遇上她便瓦解地分毫无存。那一次,张城武决定了。

“我要娶她为妻!”

他挑衅的话落在了朱棣的耳旁,近得足以令人窒息。过去,他何尝不也意气用事,说过那样类似的话。只是,这一刻他才明白岁月的重复是多么恐怖!朱元璋收取皇位,不让最爱的四儿子继承,确实如同此景。朱棣才领悟到多少的无奈,是帝王无权的举措。“为妻!她不可能成为我大明的皇后!”

“我不要做皇帝!”

“什么?”怒不可谒。朱棣争取皇位或许是为了自己,但努力治理天下是为了让他心爱的儿子将来治理国家时没有太多的麻烦。然而他今日的话却刺中了他的要害,过去的一切错误他可以当作不在意,那是他欠楚楚的,可他现在的任性朱棣却不能当作无视。

“我,不会做偷来的皇位。我,今生也只娶宛柔一人。”咄咄相逼的父子,在爱恨交加中相互伤害。悲哀,是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子,一个活着的女子。她们都是他们心中无法忘怀的人,就算在时间轴上错过了步伐,眼泪顺其自然地在上演他们相似的悲剧。

“行了。”张城武放下这本破旧不堪的书,丝毫没有被里面的故事所感触。仅仅一些名字的相似吗?

梁韵可是大将军的外系孙女,受皇上之命来到张城武的府邸,试图把郗宛柔赶出他的世界。然而她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自己也陷入了他的感情漩涡。爱上了一块冰,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郗宛柔的面前温暖得似把火。她,后来才知道。冰遇上水,就会平静。其余的都无济于事。只是,每块冰只肯熔化在自己心爱的那潭水中。她,不是。

“你在逃避!”

“逃避,我不会把生命耗费在无意义的事上罢了。”

“张城武!这不是毫无价值的事实,那是注定的感情。你若是和郗宛柔在一起,也是那样的结局,你明白吗?不要执迷不悟了,既然不能厮守一起,就放弃。活着,才是真的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像你说的那样?”他的口吻表明他仍坚定他与郗宛柔的爱情会天长地久。怀疑的语气,只代表他在考虑是否通知神经病医院过来接眼前这位新病号,她病得不轻。“那也是我的选择!”水能颠覆一切,张城武愿意为柔似湖水的她沉静任何繁复的思索。愿意,就是生命也无所顾及的丢弃。

“慎重,我的皇子。”她临别的话,在他离去的背影下又一次失去作用。为什么?要这样!

罗密欧之死_罗密欧之死全文免费阅读_第十五章(2)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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