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响应情绪，灰蒙蒙的天并没有要冲出阳光的意思。一觉睡到下午，终是抵不住胃的反抗，肖扬眯着眼睛向圣宸的房间走去，哈欠连连，一边琢磨着人要是不躺着在屋里，会在哪儿，一边又想晴姨昨儿受的惊吓好了没有，不然肚子怎么办的事……
懒得敲门，推门就看见圣宸躺在床上，睡得安稳，肖扬揉了揉眼睛，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房间了，他竟然在床上睡觉？！
“你给小爷起来，”肖扬扯开被子，一巴掌打开圣宸的屁股上，“起来起来！”
“白肖扬，你有病啊？！”圣宸闭着眼睛把枕头丢过去，“滚蛋，一边发神经去！”
“睡你妹睡？”肖扬把枕头放在屁股底下，“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不在这，在哪？！”圣宸换了姿势把头放在手臂下，“一边发神经去，少在这叽叽歪歪的。”
“我还不知道这是你家？”肖扬站起来指着他，“我是说你怎么在床上？”
“放屁！睡觉不在床上，在哪儿？”圣宸阴着脸起来看向肖扬，“你脑子进水了？”
肖扬不说话，一脸写着“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圣宸看了他一会，突然想起什么，立刻看了看四周，看看手又看看脚。
“是不是你脑子进水了？”肖扬白了他一眼，转身，相信也不用叫他起床了，还是担心自己的肚子要紧。
晴姨已经恢复正常了，除了脸色差一点，在肖扬拍着肚皮的嚷嚷的时候，就麻利地准备好了饭菜，饭桌上大家都闭口不提白衣女孩的事，安静地吃着饭，也是饿的过分了，连话多的肖扬都省不出时间说话。一顿饭难得吃的像个吃饭的样子，晴姨收拾的时候又嘱咐了两人没事不要乱走之类的话，就做其他事情去了。
两个人耸了耸肩，各自倚着沙发一头瞪大了眼睛看天花板，好像能看出花一样。
“你在想什么？”肖扬开口。
“你在想什么？”圣宸喃喃开口。
“你属鹦鹉的？”肖扬无语。
“去死！”
“你梦游症好了？”肖扬继续问。
“不知道，”圣宸想了想，的确昨天睡着之后没有特别的事，“可能是好了？”
“吓的？”肖扬挑了下眉毛，“死人吓的？”
“滚蛋！”圣宸收回眼光，翻身看着墙上的电视，“你觉得是谁呢？”
“不知道，”肖扬眼神一晃，“老头子那么多仇人，免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咱们怎么也是富二代啊，也没准是嫉妒咱们的人呗。”
“肖扬。”
“嗯？”肖扬应道。
圣宸顿了几秒，才开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如果冲着干爹来的，不会在你的俱乐部杀人放血，又偏偏在你去了俱乐部的时间动手，你又从不是固定去俱乐部，看来这人还真是对我们很——”
“很上心，”肖扬笑，“是呢，这么关注我。”
“有眉目吗？”
肖扬怎么会没有眉目呢？圣宸梦游他想不通，白衣女子LOCK查不到，但这个能拿血腥的事来提醒他的人，不是只有一个吗？
“不知道，我长得这么帅，心地善良的，怎么知道会招有这种杀身之祸呢？”肖扬笑的一脸灿烂，坐起来看着他。
圣宸不以为意地看了他一眼：“周苏的事，我不是不知道。”
如果有一种感觉叫“咔嚓”的话，肖扬丝毫不觉得过分，他此时此刻就是感觉只有这个形容词才格外贴切，加上特效的话一定是黑焦又劈开的样子！
圣宸丝毫不介意肖扬铜铃大的眼睛和眼神写满的“我X”的惊愕，淡淡地说：“我知道是他杀了我的家人，也知道当初你没有跟我一起出国的理由，我不是你们手捧的宝贝，大家都知道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呢？你别忘了，我是尉迟家唯一的继承人，要是我那么没用，早就没资格坐着这里了。这么多年，奶奶，干爹，你们，都不想我知道，我也不想让你们纠结，所以我再没问过仇人的事。只是，作为兄弟，我不想我永远活在你的保护下，别忘了，我是尉迟！”
肖扬怔在那儿，说不出话，又在理清自己该说什么话，他不知道圣宸所说的周苏他知道多少，仅仅是当年的仇恨的话，他惊吓一下也就释然了，那最近的周苏呢？他是不是也都知道？
“还有我们家大大小小的摄像头。”圣宸慢悠悠地说，“尽快把我卧室那个鬼东西给我拆了。”
肖扬彻底凌乱了，彻彻底底不知道说些神马了。你是猴子派来整我的吗？
“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不过我不再是9年前，毫无准备地尉迟圣宸了。”圣宸转头盯着肖扬，“不用全世界来保护我。"
没有人会想到时至今日的尉迟圣宸是平时那个看似寡言少语的少年，当初的境况用家破人亡来形容毫不夸张，当初的他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崩溃，也没有像电影当中那样冷血无常，他没有变化，这才让人误以为更要保护的他毫发无伤，更怕再有插翅他会变跨，大家刻意地、小心地照顾他，安抚他，看似他像是有一颗玻璃心，生怕一不小心就碎的连拼都拼不上。可是，他不是娃娃。他没有选择两个极与极的端点，不代表不会学着成长，生存，虽然他不像肖扬的生存家庭那般，有着手段和流程，可是，他不是傻子。
两个人谈话并没有进行下去，肖扬处于一种发蒙的状态回不来，圣宸也好像讲完他要说的，又说了几句就出去了，肖扬并没有注意他说了些啥，反正都没有刚才来得猛烈，也无心去在意。
另一个觉得莫名其妙的人就是LOCK，还没反应是什么情况，就接到白肖扬咆哮着告诉他把尉迟卧室的摄像头清了的话，然后挂断了电话，连他想问白家小院的死人的事都没来得及问。
不过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就把电话拨了回去，白肖扬接起电话就毫无客气地开口：“有屁就放！”
“放你大爷！”LOCK吼道，“你丫吃错药了！？”
“没空跟你吵架，小爷烦着呢？娘的，天天重磅新闻，小爷这小心脏都脆弱了。”肖扬抬头盯着一处角落，LOCK自然在另一头看得见他，“先去查死人的死法，虽然很像周苏做的，也搞不好是混淆视听，还有把这屋子里的摄像头都给小爷撤了，撤一个根本不痛不痒的，反正也看出来了，在这摆着反倒有点碍事了。娘的，小爷怎么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LOCK不知道圣宸怎么刺激到肖扬了，屋子内外只是摄像头又没按窃听器，他就知道两个人跟谈恋爱一样在那说话，也没学过唇语，鬼知道讲些什么，看到肖扬愣了半天，接着就吼来一个电话，就算LOCK他是天才，他也不知道神马情况啊。不过，听肖扬这么说，他大概也有些眉目了。
“他都知道什么了？”LOCK恢复正常问道。
“周苏的事，以前的那些。”肖扬也沉了沉心绪，其实也是无所谓的，圣宸如果永远不知道那当然很好，但他知道了肖扬也不想隐瞒什么。
“现在的呢？"LOCK顿了顿，“你要说吗？”
“我正在想。”
一转眼已经是旁晚，圣宸从家里出来，就去了人工湖边，看了看手表，即将整点。几个保镖远远地跟着，圣宸冲他们点点头，就找了一处长椅坐下。
晚风很凉爽，入夏这算是好时候。
一个男人坐另一边，把跟来的狗狗抱在怀里，心情舒畅地逗着它。
“这么准时."圣宸倚着长椅淡淡地说道。
“我一向喜欢刚刚好。”男人仍旧保持的哄狗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不知道。”圣宸淡淡地说。
“不好奇我是谁吗？”男人摘掉帽子，转头看着尉迟圣宸。
“我更好奇，你这么大费周章的约我是为什么？”圣宸偏过头看着这个在昨天他一到家就发信息约在今天见面的男人，怔住。
“你好，尉迟圣宸。”男人笑，一张年轻的脸挂着浅浅的笑容。
圣宸来这之前他想过很多，他想过有可能是昨天的杀人凶手，也想过有可能是他们家什么狗屁仇人，就是没有想过是这样一个情境，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明白刚才肖扬的反应了，可是现在，他竟然觉得身体有一部分在颤抖，是手吗，还是心？
他认识这张脸，这张叫“周苏”的脸。
“你好像很吃惊的样子，”周苏仍旧笑着，看来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可是怎么办呢？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这样我要怎么才能进行的下去呢？我们好久不见了，太早露出情绪，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圣宸盯着那张脸，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这张脸都是那个在无数次他的脑海里出现的样子，他同样找人查过仇人下落，那时才知道他见过无数次的朋友竟然是染着他尉迟家的血才遇见的，怎会忘！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还没死吗？”周苏抬手揉了揉鼻子，“用一句大家都知道的话就是：你们都没死，我怎么好意思死呢？”说完，露出一脸灿笑，人畜无害的样子。
“看来，”圣宸收回眼底的情绪，“你很惦记着我们。”
“对啊，想你，想小白。”周苏站起，伸了伸懒腰，“我看小白也没有要告诉你的意思，看来他很害羞，我就自己来了，看来效果还不错，比见面礼好多了。”说完，就牵着狗向来时的方向走。
“欢迎回来！”圣宸看着他的背影。
“阴魂不散，这个词应该好像还挺合适的。”周苏听到，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