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石晓晴在场,尚云岚的前夫程向英有所顾忌,否则,局面可能更糟糕。石晓晴走南闯北的,胆子要壮得多,尚云岚也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弱女子,二人联手,加上楼上的管师傅一位出租车司机和其他邻居的帮忙,最终赶走了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程向英原来有份不错的工作,工资高于一般普通市民,不曾想竟然慢慢沾染上赌博的毛病,越玩越大,最后沉陷其中不可自拔。于是开始变卖家中值钱之物,最后闹得离婚,离异后赌博的习惯略有收敛,但是单位的效益越来越差,最后干脆开始拖欠工资,慢慢地程向英吃饭都成问题了。
这一天他想起尚云岚母子就住在这附近,于是上来讹点儿所谓的饭钱,没想到遭到众人的强劲反击,最后仓皇逃窜。
见此情景,钱小雷建议石晓晴搬到尚家住,彼此间有个照应,尚云岚闻听此言当即同意。这就样,石晓晴住到了尚家,可也奇怪,程向英就此打住,再也没来骚扰,石晓晴不好白住在人家,时不时买些生活必需品,一来二往的,彼此都方便。
叶天浩家属这边,听从钱小雷的意见,巩爱珍不再和卖假画的那家人纠缠,而是停止了种种和解的努力,拉出一副法庭上见的架式。
出售假画的这主儿是旧南货市场的常客,姓林名瑞东,原是省城一家大型企业的工会主席,自幼喜欢笔墨丹青,也正是因此特长,从普通工人调到工会成为骨干,从而脱离车间一线,之后慢慢地以工代干,彻底脱离生产一线。无奈人算不如天算,企业效益逐年收低,最后干脆破产。林瑞东领了一笔一次性补偿金,从此与该企业再无瓜葛。
林氏夫妻二人同属一个单位,加上一儿一女,这生活就成了问题。幸亏林瑞东的爱人张喆在企业破产之前跟着人家跑保险,这张喆能说会道的,企业破产之后正好专职跑保险,保险业务居然做得不错,一年下来,收入比原来还多了不少。
这林瑞东也是爱面子的人,不好在家吃闲饭,干了好多行业,没有一项能干成,最后在旧南货市场帮人看店,一来二往,自己就开始发挥特长,收字画儿贩卖赚取差价。此人干别的不行,弄这个倒也得心应手,慢慢地,积攒了不少的人气,收入渐多,家中生活也逐渐有了起色。
要说这林瑞东也不算什么坏人,投机取巧是有的,坑蒙拐骗不至于。这幅山水是他老婆张喆跑保险时结识的一位客户家中遇到一些难事,为了筹措资金托林瑞东找人帮忙看看。这林瑞东原本是想让钱小雷帮着掌掌眼,但他心知钱小雷看不上自己,于是就请闻听雨帮着看看,不巧,闻听雨赴外地参加书画义卖活动不在家。阴差阳错地就让叶天浩给看到了,之后发生的故事就不赘述了。
林瑞东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也绝非良善之辈,这下子抓住理,那是死活不肯退让。张喆成天和一帮子跑保险的混在一起,那更是无利不起早,遇巧十分钻的打法。他们两口子早就托亲戚找朋友的,把这件事里里外外分析了个透彻,林瑞东更是赖在医院天天研究,非要好好地讹叶天浩一大笔钱不可。
这一天,原本天天带着弟弟在医院好话说尽的巩爱珍突然消失了,再也不露面。心里打小鼓的林氏两口子悄悄地找人打听,隐隐约约听说是叶天浩的朋友钱小雷消失了一段时间从外地回来了,而且和闻听雨在一起拉拉扯扯的。闻听此言,林瑞东心里顿时没了底气,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发虚。
张喆不在旧南货市场里混,她哪里知道钱小雷何许人,林瑞东心里清楚呀。钱小雷是旧南货市场的业界高手,这是公认的,年纪轻轻的,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就连荣叔轻易都不愿意招惹的人,他林瑞东算老几?其实,这林瑞东和钱小雷没打过几回交道,但不知为何,只要一见到这钱小雷,林瑞东就象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二人一照面,他心里就不得劲儿,林瑞东自己也说不来是怎么回事,所以,除非有必要,他轻易不和这个年轻人打交道。
意识到钱小雷插手此事,林瑞东开始事事小心,不敢大意。
钱小雷从巩爱珍手上拿到惹出事端的那幅画细细研究。这幅长卷山水在下午阳光之下独特气质看得更加明显,钱小雷断定:绝对是真品,只要到了正经场合,真正的行家出手,其价格绝对惊人!如何才能让叶天浩平安归来,而且经济上还不会有太大损失呢?公道地讲,林瑞东毕竟平白受伤,叶天浩打人是不对的。
林瑞东得到他应该得的,讹人那是门儿也没有!
“得给林氏两口子做个局,请君入瓮,否则,这林瑞东绝对不会松口!具体细节如何操作呢?”钱小雷深思良久,不得要领。
巩爱珍一门心思只想早日接叶天浩回家,其余事项便无心思理会,看钱小雷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也没有想方设法见叶天浩一面的意思,只是把画儿拿走了事儿,虽然她多多少少也知道此人有些手段,而且和叶天浩走得比较近,但两家的确没有打过更深的交道,巩爱珍不免心中忐忑。
巩爱珍向黄绍林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黄绍林心下明白这是巩爱珍小市民气又上来了,连忙百般安慰,让她不要心急。老黄绝对信得过钱小雷!
这一天傍晚,钱小雷正在沙发上想着叶天浩的麻烦事,石晓晴端着一盘水果过来说:“亨克最近想来省城转转,跟我打听这边的住宿情况呢。”“哦,他一直没有联系过我,倒是和你走得挺近。”钱小雷笑着说道。
“不知道你自己有感觉没,我们都感觉你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你总是让人有种说不来的距离感,亨克的反应,我特能理解。”石晓晴解释道。
“是吗?我以后注意,请他来吧,这人挺不错的。”钱小雷心中有了计较。
星期三上午将近十点钟的样子,旧南货市场字画区最大的门面店“荣庆斋”来了一位外籍客人,此人一身休闲装,款式随意而讲究,一看就是国外新款,国内也很少见,言谈举止间流露出典型的西欧气质,笑语宴宴,随意观赏着大厅里的展品,并不多言。身旁陪着一位女翻译,气质娴雅,容貌清秀可人,着装自然得体,以英语向这位外国友人介绍着什么。
店东马进森连忙迎上来,静候一侧,小心地陪着,言语得体,没用的废话绝不多出一语,显示出老于商界的练达。
“贵店有容易入眼的字画吗?”女翻译石晓晴轻声问道。
“哦,听口气是个行家呀,不象是普通翻译。”马进森一边让伙计拿些真迹上来,一边揣摩着眼前二位的来历。
亨克一下飞机就被钱小雷、石晓晴接到省城最著名的园林区一家宾馆,听完钱小雷的讲述,亨克愿意帮叶天浩这个忙,精心打扮一番,一大早就和石晓晴来到“荣庆斋”。随手翻看了几卷字画儿,亨克似乎都没看上眼,于是示意石晓晴有没有更好的作品。
马进森见此情景,反身回到里间儿,不大一会儿捧出三件画作,小心翼翼地打开封装,请亨克鉴赏。
亨克戴上细薄如雪的手套,非常认真地端详,大约一刻钟的样子,抬头看看石晓晴,然后轻轻地摇摇头。
“请问,还有其它的吗?”石晓晴代为询问。
“您稍等,我再看看。”马进森一边安排这二位喝茶,一边微信联系荣叔。
“荣庆斋”真正的主人是赵启荣,只是他从来不露面儿,面儿上的事全委托马进森张罗。
十几分钟过后,荣叔托伙计送来几幅真迹,亨克看得特别认真,还用放大镜细细研读画卷细节。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亨克摇摇头,随后表示自己累了,石晓晴和马进森客气几句,二人飘然而去。
又过了两天,亨克与石晓晴再度光临“荣庆斋”,亨克翻看了多幅赵启荣精心挑选的精卷真迹画作,最后再不表态。之后提出看看精瓷,这一回,亨克足足看了一上午,最后也是摇摇头,表示下回来希望可以看到更好的瓷器,随后去别的店铺看了看,有一个细节是,再也不看字画,只看瓷器。直至旧南货市场打烊之后,亨克和石晓晴二人才离去。
赵启荣心里打起小鼓,看样子,这二位是看瓷器的,不愿意出高价,故意先看字画,真正的目的是看瓷器的,欧美那边的人还是喜欢中国瓷。赵启荣和自己的那一干子人马连夜准备上好的精瓷,准备稳稳地赚它一笔!
第二天一大早,亨克和石晓晴来到“荣庆斋”斜对面的“清上斋”坐坐,茶没喝几口,石晓晴直截了当地询问店东陶司学:“亨克先生想向你打听打听《月霁松雪图》。”
陶司学世家子弟出身,是旧南货市场五老之一,所谓“五老”是指书画、瓷器、金器、珠玉、杂项五大类的五位权威。当初旧南货初立之时,没有现如今这么多的经营项目,主要就是书画、瓷器、金器、珠玉、杂项五项,分作五区。后来越做越大,项目繁多,不过,最精华的不外还是这五项,所以,五老的称谓口口相传一直到现在。
这陶司学家学渊源,又肯下苦功,为人方正,漫说省城周边,国内的名头也是响响亮亮,的的确确是把好手,尤精书画,被业内人士敬为书画一老,权威!人品、实力远非赵启荣之流可比。
“最近是听说过,不过,好象是幅假画儿,还引发了一场官司,我也不便多言,恕难帮忙。”陶司学是正经八百的商人,不愿无事生非,客气地回绝了石晓晴。听闻此言,亨克和石晓晴不再多言,客气几句,就此离去。
不到三分钟,“清上斋”的伙计,同时也是赵启荣的眼线“吴小六”就把《月霁松雪图》并亨克事以微信的方式传递给赵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