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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考验(1 / 1)

无量山第一声早课钟声响起的时候,山道上已经开始出现点点荧光,渐渐地汇聚成一条闪烁的火龙,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地向上移动着。

"看哪,火龙又开始出现了,这景观还真实百看不厌。"无量山平顶之上,聚集着数千开始做早课的弟子,他们高高在上,若同天神一般,俯视谈论着下界的一切生灵。

这些弟子之中,自有一些人盯着火龙默然不语,而后安安静静地盘坐在一旁开始修行。他们曾经是组成火龙的一部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荧光。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经过重重考验,方才能站立在这平顶之上,与这些天之骄子并立,踏上修行之路。

"噤声!"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呵斥,整个平顶开始安静下来。

山道之上,点点萤火实际上却是一个个的火把,每个火把代表着一个登山之人。

"由第一声早课钟声开始,至午时为止,只要能担上百斤粮食走至千丈高的无量山杂事房,无论资质如何,皆可收为无量山杂役弟子。"这是无量山创派祖师定下的规矩,延续至今。

李路此时正走在这条山道上,是点缀整道火龙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荧点。在他前面,有数百人在曲折的山道上几经弯折,见不到人影,在他后面,是陆陆续续挤向山道的人群。

"如果不能在午时之前走完这条山路,前来见我,后续的训练就此作罢。"这是张常德在山脚下将担子和火把交给李路时所说的话。

漆黑的山道,唯有火把,方能照亮周围的一小块山路,这种环境,轻身走在山道上已是艰难,何况是身负百斤担子。在山道上,不时有惊呼和惨叫声传来,而后又恢复平静,越走,整条火龙越是沉寂,在跳动的火光之中,蕴含着一股悲愤与绝望。

李路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要将缠绕在他身边的这股气息给吹散开来,就在方才,走到他前面的那个憨厚的小伙子,一个失足便从山道上滚落下去,消失在下方的无尽黑暗之中。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让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在他前后的几人,听到响动,赶紧晃着火把向侧边探望,结果便是软趴在山道之上,再也不敢动弹丝毫。

李路小心翼翼地绕过前面那人,继续前行在这条无尽黑暗的道路之上。身为无量山杂役弟子,他知道这条山道的前面一段是最为艰险,生死只在一步之间,被称为生死通天道。要想走完这段路,唯有趁着天黑之时尽量赶路,在天亮之前走出。否者,在目睹这条路的真实情况之后,鲜有人能够安然走过。

李路看了看天色,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马上便要过去了,天将会开始蒙蒙发亮,那时候,即便自己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脚下的路上,也不免会看到道路两旁而分心。

他微微松了松肩上的担子,脚下的步伐开始快了起来,一个,两个。。。。。。一路疾行,李路见到了许许多多失去前行勇气的人,前面的人很快被他渐渐超越。他心中默默数着山道的距离,"快了,很快就到头了。”

天色开始渐渐发亮,周围的一切有了模糊的样子,山道上的疾行让李路消耗了不少体力,他身上开始出汗,腿脚开始发软。

"再坚持下,过了这道坎再休息一阵。"李路深吸一口气,体内重新生出几分气力,脚下步伐又快了几分。

在火把火光的映射下,李路看到了前面过境的标志,却被前方一人生生挡住了去路。此人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山道两旁的异象,被摄住了心神,担着担子在原地不断徘徊念叨着。他踏着小碎步,想要向前面走去,但是却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

"该死!"李路默默估算了下,离那山道的分界点不过是十步的路程。他沉喝一声,手臂上的灵龟印记发出一道黯淡的光芒,这是他知道的最为简单粗暴的诀窍,刹那间引爆组成印记的部分灵力,获取强大的力量。

"给我起!"在这股力量的爆发之下,李路将前面那人连人带担提了起来,十步的路程在他三步之间跨越,这一切,不过是在几个弹指之间。

"呼",李路将担子放下,跌坐在道路旁,整个人汗如浆下,方才那十步的路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此时天色已经发白,道路上的一切开始看得清清楚楚,整个生死道,最宽处不过半丈,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通道两边,赫然便是无尽深渊,此时还能看到深渊之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缭绕,探身看向深渊之时,便会有一股凉气从心底陡然升起,更能听到从深渊底部传来的各种怪异的声响,充斥耳际。

一时之间,山道之上传来各种惊呼之声,即便是自认胆大之人,受到深渊影响,也不敢再有所行动,一个个瘫坐在山道之上,等待无量山来人带他们下山。

李路盘坐在地上,脑中不断刻画着从无量玉璧得到的刻痕,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却是让他感觉身上的乏力之感尽去,身上重新充满了力量。

他将担子重新挑上,接下来的这一段山道,两边种植着无量山的各种灵果,被称为极乐道。灵果虽好,却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山道之上,处处弥漫着摄人心魄的灵果香味,让疲惫的行人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找寻香味的来源。一步,两步,当他们走出道路,走向果林的那刻,就注定他们失去了这次机会,当他们清醒之时,已经不知偏离道路有多远了。

李路深深吸了一口灵果的香气,感觉周身的毛孔都敞开来,说不出的舒畅。"融入其中,不要去抗拒,也不要去想着拥有,简简单单地将自己融入到这香味之中,它便是你的助力。"李路走在极乐道上,说不出地轻松愉快,陡峭的上山路,在他脚下也成了平坦的康庄大道,百斤重担,不但完完全全消失了重量,反而成了一股助力,带着他不断地加速,加速,再加速。

千丈陡峰,本就不可能凭着凡人的体质在如此短的时间踏足而上,因而在这山道之中存在着无数的隐秘和机遇,只要达到了某种要求,必然能触动某种机遇。

李路在一时之间的感悟,让极乐道完完全全成了他前进的动力。这股动力是如此强劲,让他在不知不觉之间超越了一个又一个的登山者,跨过了一个又一个未知的难关。当他从这种状态之中悠然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到达了最后一段山道,而在他前面的,仅有一人而已。

"在下左孟,侥幸到此,苦思一个时辰却不得其中要领,不知兄台有何高见。"前面那人文质彬彬,一身儒雅之气,即便是一身短打装扮,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文人气息。

李路打量了左孟一眼,他们是从卯时上的山,如今不过是辰时刚过,此人却说在此苦思了一个时辰,可见此人在生死道之时便有了不得的感悟,直接到了最后这条绝刃道。

他放下肩上的担子,看着前面这道垂直而上的绝壁,开口道:"这条山道叫做绝刃道,高九十九丈,其上便是无量山杂事房所在,所以这是最后的考验。"李路走上前去,触摸着微微湿润的崖壁,手上传来刺骨的寒意,"这道绝壁里面便是杂事房存储食物的冰库所在,因此,它应该是一道门。”

李路退后了几步,仰头望向绝壁,将绝壁之上的一些紧要特征刻画在脑海之中,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心中已经定下了各个落脚点。

他从怀中取出一捆长绳,一端系在粮担之上,另外一端系于自己的腰间,他看向左孟道:"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大门,找到通道,若是找不到时,这条绳子,我为你留下。”

李路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冲步之下,借力上了一丈有余,抓取到了第一个支撑点,然后按照脑海中刻画的绝壁图,抓取第二个,第三个,一步步向上攀爬着。

左孟看着李路渐渐变小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绝壁之上,喃喃道:"无量祖师既然给留了一线希望,那便不会真的将路堵死,或许,这真的是一道门。"左孟的双眼见见变得深邃,似乎整个绝壁,都陷入了他的眼神泥沼之中。

绝壁之上,李路心中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不知道在他之前的哪些前辈,也曾经选择与他一样的方式,在着绝壁之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尽皆成了让他着力休息的地方。

"此处,生火,暖手。"李路看着身边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有那凹陷中已经快腐烂成灰的木枝,从心底露出一丝微笑。他脑海中能想象到当初的一位位前辈,在此处想必也是双手被冻僵了,方才有了这个念想。而又经过不知道几位前辈,才有了这个绝壁之上的凹坑。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火红色的木块,放入凹坑之中,用力刻画了几个字,"赤阳木,暖手"。

"比起这些前辈来,我倒是走了捷径了。"李路体力回复了几分,便开始攀爬起来。他至少知道这些山道的特点,做了些充分的准备,比起那些毫不知情之人,的确算的上是捷径了。

日光渐转,在离午时还差半个时辰之际,李路总算了攀上了涯顶。正当他准备将那担粮食收上来之时,整个崖壁一阵颤动,恍惚之间,李路仿佛见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稍纵即逝。

"莫非是出现幻觉了。"李路摇了摇头,在拉扯腰间的长绳之时,却发现整根绳子没有想象中的坠物感,这让他心中一惊,没有那担粮食,人上来了无济于事。

"兄台,咱们又见面了,实在是有缘哪。"左孟不知何时上了涯顶,"你送了我一道门,我便送你一担粮食了,也算礼尚往来。”

李路转过头来,发现自己的担子安安稳稳地放在涯顶之上,"还真被你找到门了,厉害。在下李路,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他脸上露出一丝愕然,而后像想起了什么,挑起担子,逃也是的离开了,几个转落之间已然不见了踪影。

左孟脸上的微笑凝固住了,他大声道:"杂事房不在那个方向吧。。。。。。"而后,他便感觉刮过几道风,身边出现了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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