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前往云州的官道上,有不少镖队在风尘仆仆的赶路。
云州地动,生活物资急缺,有不少商人想行投机倒把之事,变卖家产换做物资前往云州贩卖。去的人多了,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商队,请了几个镖局护送。好歹在这一路之上也有个照应。
在这群镖队之中,有一家不起眼的商号,雇了十几辆马车,运输的都是一些急需的药材,虽然数量庞大,却是值不了几个钱。这家商号掌柜似乎和镖局的人有些关系,将商号的队伍安排到了靠近中间的位置,还有几位镖头在周边不住地游荡着,看得其他商号眼红不已。
“小李,才几天功夫就将马车驾的这么好,倒是有些机灵劲,等走完了这趟镖,你都可以去当官家老爷的车夫了。”商号的一辆马车上,一位老车夫坐在车架上,拍了拍手中的烟杆,一脸满意地看着正在赶车的这位年轻人。
李路将手中的竹竿甩出一个鞭花,笑道:“这还不是老爷子您赏识我么,要不然我一个苦脚力,哪有资格给掌柜的驾车。你说是吧,掌柜的。”
他这掌柜一喊,马车帘布立马拉开,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来,却是那赵无言,他拍了怕李路的肩膀,“好好干,等到了云州,掌柜的给你涨工钱。”
赵无言到底什么来路,有什么目的,李路不甚清楚,也懒得去打听,该知道的时候对方自然会相告,不该知道的问了也没用。他也是那天与唐家镖队汇合之时,方才知道此次入云州的朝廷人马都听此人调度。他们一路行来,没什么依仗,也没什么官兵护送,完完全全就是以商号的名义行走。直到西州,几位御医方才量了身份,前去觐见唐唯。
李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竹竿一甩,爆出一声音爆。他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竹竿,已然神游天外。
自太白楼之战后,李路对七星剑法和曲直剑法的理解,让他有了一丝灵光,似乎只要戳破这层窗户纸,便能让他的剑法更进一步。
可惜这层窗户纸虽薄,但是一旦刻意去寻找,便找不到,什么时候无意之间,反倒会出现在你面前,一指点破。
五日来他一直苦思冥想,却没能寻着那一丝灵感,没想到今天甩出一个鞭花,却忽然间心中大震。
“七星剑法,曲直剑法,连山步。。。”李路脑海中闪过这几门术数绝学,手中的竹竿不断地摆弄着角度,时而刺出,时而横扫,时而圈行。看似杂乱无章,却有一定的玄奥深藏其中。
赵无言看出李路进入了顿悟的境界之中,这等机会对修行之人来说极为重要,他找个借口将老车夫支开,并吩咐镖队不要靠近,他自己则端坐在车架上,为李路掌车相护。
“不对不对,这样虽然剑招无迹可循,但是本身威力不强,不可能是如此演化。”李路脑海中边想,手中将曲直七星两门剑法的领悟尽力揉合在一起,竹竿每每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在不可能回转的地方又骤然变招,招式诡异至极,看得赵无言眼花缭乱。
这套剑法若是能成功创出,在诡异奇险上比之七星、曲直二门剑法更甚一筹,对敌之时绝对能意外制敌。
可是李路将剑法演化一半便突然停止了,让赵无言大叫可惜。
李路想起自己在楼船上对七星剑法的思考,加上张远山的肯定,确定七星剑法的确可以逆反归真,成就威力无匹的一剑,可那是靠剑法气势累积,借助剑势之力将剑法聚合,提高威力。而借势之法,可不是简简单单能够摸索出来的。
“没想到又回到老路上了,若是以重剑之力,其势自带,顺而为之便可。可是重剑之法讲究浑厚方为自然,却没有这么多番变化。而要以青竹剑使之,势必要做到举轻若重,方能借势为我所用。”
李路手中竹竿一鞭甩出,再次响起一阵音爆之声。
“长鞭柔软无力,只是借我手中之力,便能在传到末梢之时达到如此大的威力,这等借力之法,却似乎与势无多大关系,我若能将之融合到剑法之中,那剑招的威力岂不是能成倍增加?”
李路手中竹竿扭扭曲曲,若同用竹节相连所仿制的蛇虫,虽有其形,但无其神。使了几遍之后,虽然在连接之间变得柔顺了,但却无法将力道传递出去。
“莫非得使用软剑方能使出神韵?”李路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便将之取消了,若使用软剑,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画蛇添足,而且软剑虽好,但与平常剑法大相庭径,威势也不可同日而语。
该怎么办!李路鬼使神差地用竹竿刺出一剑,却是用力过猛,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下马车,还好赵无言反应快,将他拉了回来。
李路微微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实在太蠢了,剑只不过是人的延伸罢了,那么返回来,人不也是剑的一部分么?何必要人剑分离!”
要刚直的长剑变得柔软去传递力量必定会走进死胡同,但是变化的是人,那便能重新走出一条道路来。
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对赵无言道:“你们先行赶路,随后我便跟上。”他身形跳跃之间,已经消失在官道边的山林之中。
李路一边疾行,一边思考,到了一出宽敞的林子间,他陡然停下脚步。
“以连山步为引,以身体为剑,以七星、曲直剑法为理,融为一体。”李路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人带剑,踏出玄门术数中记载的奇门方位,整个人变得飘忽起来。
只见他在山林之中越走越快,脚下方位不断变化,却始终欠缺了一点,无法将身剑合一,融入剑理之中。
“少的是什么?”李路手中青竹剑出鞘,一剑刺出,身形急转,却是无法聚合力道。
“是变化的力道!”如同长鞭一般,须得有一个初始之力,方能借力回转,增强威力。
李路念头瞬间通畅,这变化的力道,无处可借时,却可凭空自生,那便是自身真气!
他有模仿鱼尾拍打借力的经验,此番用来却并不陌生。
山林之中,李路身影如同鬼魅,神出鬼没,折返,横穿,纵跃,终于被他找出了最为契合的步法路数,只见他来回几步踏出,身形陡然变幻加速,在刹那间在天地间仿佛失去了他的影子,再次出现之时,手中的青竹剑一已经与面前的一块巨石接触。
一剑之下,巨石分崩离析,变成粉末。李路自身也被这反震之力震得退后几步。
剑与人合,人与步合,步借真气之力,一剑既出,威力何止翻了一倍。
李路心中兴奋,脚下踏出一步,真气流转,身形变幻,一变,再变,第三次变幻之时,体内真气却已然告罄,支撑不了变化。无奈之下,一剑刺出,空中传来音爆之声。眼前几人合抱的大树,在他这一剑之下,冲出一个大洞,直穿而出。
“呼!”李路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此剑威力绝伦,他总算有了一招保命的绝招。虽然此剑消耗真气太过迅速,但只要将鲸吸功练成,真气自然不成问题。
他将青竹剑收回竹竿之中,蓦然蹦出一个想法来,“或许以后真气雄厚,完全可以以真气为形,主导剑招的变化,那么,完全可以在一步之间完成多番变化,一步一剑。”他将这想法暗暗藏到心底,待自己实力足够之时,再将这一想法付诸实践。
李路找准了方向,李路追着镖队而行,过了一刻多钟的时间,总算是追上了镖队。此时,镖队正停下休息,他也施施然的入了商号的镖队之中,并无他人察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