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路彻底确定落水位置之时,韩老他们也有了极大的收获。这么多年来孜孜不倦地查阅各种典籍,让韩老对文字的研究达到了一种骇人的地步。那张大树皮上奇奇怪怪的文字,族老只不过是根据祖先留下的传说连猜带蒙,看出个五六成的意思。
韩老却是根据各种文字的象形,会意之法,从最简单、常见的文字开始确定,逐一印证,硬生生地将一篇鬼画符似的记录给翻译了出来。
“深山之中有仙人,吞吐灵气,不食五谷,飞天遁地,翻手为云覆手雨,一剑断山岳,一剑断大河。天地之威,莫过如是。”
“那处地方,果然有着仙人的传说!”族老将翻译出来的文字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这等记录任谁看来,都是前人留下的神鬼志怪小说而已,当不得真。但是族老却是深信不疑,这是他的先祖口口相传流传下来的秘密,如若后辈有缘人能够完全解开树皮上记载的文字,便能得入深山,得见仙人。
“大周天启元年,入深山狩猎,见一奇异物种,逐而追之,误入迷障之中,不得归处。如此浑噩十一日,忽见山中升起霞光,其声势之大,堪比日月。继而见一仙人飞天而起,闲步于虚空之中,一步数十里,步伐过处,山河断流。
又五日,仙人忽至,落于身前,言我乃有缘之人,不应丧命深山。于是取一仙露予我,服之,伤痛尽去。而后三日,仙人传我修炼之法,谓之‘戊土之身’,又挥手驱除迷障,指明通往此地之法,并言后辈有缘之人可依此途径前往寻他。
后五日,得归部族,修炼‘戊土之身’,进境极快,不过一年时间,脱胎换骨,及至行走天下,天下莫有能挡者。
自此归隐山中,留下此言,后辈有缘能识者,得以再续仙缘。”
李路听闻族老将此传说读出,心中诧异非常,此方天地受异常力量压制,号称先天不出,然而竟能诞生如此强绝之辈。
若是离山部族的先辈描述不假,这位仙人便是在自己那方世界中,也算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了。“原来‘戊土之身’是此人传下的法诀,难怪会有如此的威力,能够与图录之法相抗衡了。”
族老将记录读完,叹声道:“仙人之能,神秘莫测,仅凭一滴仙露,便能让资质平庸的先祖成为笑傲天下的绝顶高手,如若我那外孙能够有缘得这一滴仙露,以他资质,成就绝对在先祖之上。”
韩老本身最为在乎的是传说中的这个地方,他探幽访古一辈子,爱好便是将各种奇奇怪怪地记录,宝图给解密出来,至于其中有什么,能得到什么,对他来说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即便这是个仙人的传说,也未能引起他心中的波澜。
只见他继续趴伏在树皮上细细观看,沉声道:“大周天启元年,乃是大周第六位皇帝继位时的国号,距今也有四百多年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即便那位仙人还在,但是原先的地方却不一定能够找寻得到啊。”
族老惊醒道:“先辈只是记录了这个故事,在树皮之上,却并没有具体指引路线,仅凭这几句话,要如何找寻才好?”
韩老摇了摇头,“老哥祖上乃是当时天下有数的风流人物,行为做事必然有其深意,单单留下树皮上的神秘文字便足见其深谋远虑。既然他明说能够解开文字,便能得见仙人,其中必然还有玄机存在。”
族老冷静下来,他也是心中有了欲望,得失之心太甚,方才一时失了心境。这么多年来,这块树皮几易其手,被族中强势的族长也夺取了数次,却没人发现其中的端倪,最后还是上一代这支崛起之后,以先辈遗留古物之名,连同那些无用之物一起要了回来。若是太容易堪破其中的秘密,树皮之密早已被他人挖掘了。
韩老看了李路一眼,以他所知,李路通读密藏典籍,对一些稀奇古怪地事情也是知之甚多,不由得开口道:“你也过来参详一下,多个人,也多个意见。”
族老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总要给韩老几分面子,也不便说什么。
李路走了过去,将树皮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上面鬼画符似的文字他看不出丝毫端倪,但是对树皮上的一些杂乱的刻痕起了浓厚的兴趣。无论是玉璧、图录还是九章算经,都是以这种刻痕的形式表现,这让他对刻痕多了一份敏感。
他在心中暗暗将刻痕临摹了一遍,并没有那种神秘的力量出现,轻轻松松地便将刻痕临摹了下来,这让他自嘲一笑,符篆大字神秘异常,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
他摇了摇头,想将心中的刻痕抹去之时,忽然轻咦一声,他发现这些刻痕虽然杂乱无章,却又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似乎便在不久前曾经见到过这些刻痕,只是以不同的形式表现罢了。
“到底是什么呢?”李路眉头紧锁,脑海中将最近所见所闻回忆了一遍,“路线,路线!”他忽然拍了怕脑袋,暗怪自己舍近求远,“既然说明了有指引路线,那这些刻痕不就是地图上的山河走势之线嘛?”
族老见李路看了树皮之后,忽而傻笑,忽而皱眉,忽而拍脑袋,心中有些疑虑地看了韩老一眼。
韩老笑道:“无妨,可能这小子真的看出了点什么名堂。”
李路脑海中闪过四百多年前的那份图录,将这些刻痕按在图录之上,果然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这些刻痕或许并不是很准确,但是大致的走向却是没有丝毫的错误。他对照之下,将树皮自身所带的裂纹排除,整个路线陡然之间变得清晰了起来。
无独有偶,离山部族先辈遇到仙人的地方,距离落水之源相距不过十里之遥。
“莫非落水之源发生的种种异象,都与传说中的这位仙人有联系不成?”李路心中暗暗有了猜测。
他看了韩老一眼,微笑道:“我倒是看出了一点名堂,是不是还要对照了再说。”
他将四百年前的那份图录拿了过来,摊在树皮上,“二老请看,这些树皮上的刻痕看似杂乱无章,好像是树皮本身的裂痕一般,但是如果对照这份图录来看,他便不再是杂乱的了,每一道刻痕都有一定的意义所在。”
李路将树皮上的刻痕对照图录的山势走向,一一指引给二老看,一番描绘下来,树皮上的刻痕在二老眼中成了实实在在的路图。
韩老面露激动之色,拍掌笑道:“此次将这个传说之地破解,多年心愿成真,当真是死而无憾了。”他感激地看了李路一眼,叹声道:“看来好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其真意,若不是今天你来找寻我,若我不带你前来,若不是你将图录掌握得丝毫不差,纵然能够破解记录中的文字,却也难以找寻到其中的路线。”
族老也是暗自点头,将刻痕对照图录,说出来看似简单,不值一提。但是这么多年来,树皮几易其手,其中研究之人不乏当世最为出名的寻宝之人、顶尖高手,以他们的经验或许能往这方面想,却始终未能得出结论,其中的难度可见一二。
“树皮上本身便有诸多裂痕干扰真正的路线走向,若不是对羊皮卷上的图录极为熟悉之人,绝对不可能将其对照出来。”族老叹息一声,“这是四百年前的古图,要再对照现今的山貌图,找到此地,怕又得一番功夫了。”
李路微笑地将那份最新的图录拿了过来,“二老且宽心,此地的大概位置,我心中有数了。”他将两份羊皮放在一起,将其中的差异之处一一指出,很快便找到了现今的正确路线。
韩老不由得大惊失色,骇然道:“这两份图录相差如此之大,你是以何为准找到相符的路线?”要知道李路观看这些图录也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万万不可能将图录了解到如此地步。
“说来也巧,前几日我开始读《水经注》,对其中的落水河极感兴趣,因此才拜托韩老帮我借阅古图,我对照了所有的古图,发现地势无论如何变迁,但是落水之源的地方从未改变,以此为准,自然能够很快确认正确的路线图。”李路手指落水之源的位置,“此地离仙人出没之地并不算远,因而大概位置相差不会超过一里。”
族老摇了摇头,“说来简单,但是真正要对照,只怕便是大周整个钦天监的人来做此事,也要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方能完成。这位小友当真是天赋斐然,老朽算是服了。”
二老相视一笑,他们也没想到今日之事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如今地方已经找到,那便是准备出行之事了。这一趟,他们二人拼着这把老骨头,也是想走上一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