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看到我虚弱的样子,李明静二话不说便凝了几道无形的魂能开始将其缓缓度入方婷体内。从宏生之念来看,可以清晰的看到几个明亮的光斑纷纷炸开,待得那粉碎的亮晶完全隐入了黑暗中后,宏生之念的“夜空”中有一片暗淡的星光开始变得逐渐明亮起来。
“啊……我……我还没有死?”方婷的声音随即传来,她缓缓起身,先是惊讶地打量着自己,然后又恐惧地环顾着四周。“那……那个血肉怪物呢?还有……杨……杨秀勤那个疯子呢?”
“他们都走了,放心吧,这一切都结束了。”我用最平缓的口气小声说道。
“林教授他……小敏呢?”方婷开始注意到我们几个人的情况。
“林教授他不要紧,只是暂时的昏迷而已,明静这就设法叫醒他。至于小敏嘛……”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难道告诉她小敏不是人类?或者说小敏刚刚被战神机腰斩了?现在处于尸首下落不明的状态?我想了一会儿。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合适。于是略一沉吟,淡淡说道:“她……她也走了,和杨秀勤他们一起。”
“也走了?可……可她不是受伤了吗?”方婷竟然还有些担心她。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方婷纠缠,于是岔开话题道:“我们现在要尽快离开这里,所以……需要你来带路。”
“这个没什么问题,只是……那些变异体杀手呢?怎么都不见了?”方婷好像还是有些担心。
“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放心吧。它们都被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谁干的?”她显然认为我们还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而把它们视为孩子们的杨秀勤更不可能这样做。
“小敏,她干的。好了,这些问题等我们出去后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的。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快点儿离开这里。”我的话里略带了几分急躁。
这时林仓木也转醒过来。李明静冲我点了点头,表示他们都没有什么大碍。
“这……是地狱?”林仓木身为一介社会主义新制度下的知识分子没想到他苏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会如此不合身份。
“放心吧,您没事儿。”我用很简单的语言平静地打消了他的疑虑,我已经不想再刺激他那脆弱的神经了。
“哦?我……我还活着?”林仓木先是疑惑,而后便是狂喜地激动道:“我还活着!哈哈……我没死,我还活着。”他手舞足蹈的欢呼雀跃,完全没有在乎周围人的目光。
紫墨这时又在我的脑海里发表看法道:“我曾听我爸说过,他说人越老就越是惜命,看来这话说的是一点儿都不假啊。”
“你爸什么时候说过?在你记忆里他可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从我获得的紫墨对父亲的记忆片段来看,似乎看不到太多的正面情绪。
“我的记忆怎么会全给你看,哼!而且你……你已经看的够多了。”紫墨的声音竟然有了一丝害羞和腼腆。
一想到她年少时的青春萌动和那悔恨一生的痛苦回忆,心中也不禁对她产生了怜悯与惋惜。可为什么偏偏会是她和她的哥哥能够成为这星修罗,而且方天正良还要寻找他们早已失踪多年的父母,难道这和他们的基因有关?
“你不要乱想!可恶,我怎么会选择一个男人作为星魂的结合体,哎呀……真是气死了,不理你了!”紫墨娇怒的声音还是有几分可爱的,虽然我脑子里这样想,但似乎这想法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和兴趣,亦或是她现在的心情非常低落。总之紫墨再也没有言。我猜我的一些想法或许是真的惹她生气了,我只好停止了任何在思想上与她的对话,就让她安静一会儿吧。
“你确定再没有威胁性的东西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些变故都太突然了,首先是方天正良制造的修罗****,然后紧接着便是操纵变异体的杨秀勤联合方天正良要控制整个地下实验场。而且……而且她所研制的那些变异体简直太可怕了,奇燕计划原本不是这样的……”方婷还在因为未消的恐惧而喋喋不休。我真不知道是否该告诉她所谓的燕巢公司只不过一个傀儡,所谓的东升财团也不过只是一个空虚摆设的架子。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暗潮帝国的存在比较好,毕竟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所能掌控的范围,现在敌人的能力已经可怕到了难以形容的程度。而从他们的行事风格以及在这个实验场所发生的一切来看,似乎暗潮帝国想要的未来,就未必会是我们想要的。
“好了好了,现在虽然都结束了,但是我想变异体亦或是绿影修罗一定还不少逃逸者游荡在整个地下设施里,如果我们疏忽大意,恐怕时刻都会发生危险,所以我想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如果基地的备用照明电量都用光了的话,那么我们可就非常被动了。”我一边安慰方婷,又一边解释说现在时间比较紧张,已经不容耽搁。
好在方婷很明事理,她也知道如今的情况还是比较紧迫的,虽然方天正良和杨秀勤都已经不在了,但是天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鬼东西,尤其是如果没了灯光,那么从心里都会觉得瘆得慌。
“我们为什么会到这儿来?”林仓木问出了一个看似很荒唐的问题,但是马上方婷的回答就让我全身都打了一个冷战:“我们不是来给小敏寻找医疗工具和药物的吗?”
对!正是小敏,也就是白樱敏诺,是她变相地引导我们到这儿来的,她本就知道这里即将会发生的一切,却又故意把我们往这火坑里带。虽然最后也她曾出手相救,可那时却是她的使命所逼,形式所迫而已。
“对啊,就是她,她不是暗……”李明静刚要说出暗潮帝国四个字,我立刻接话道:“她的确是暗中假装受伤,然后把我们引至此处的和杨秀勤他们一伙的间谍!”
“啊?这一切原来他们早有预谋的!”方婷和林仓木都感觉惊讶不已,他们平日里和睦相处的同伴一个个都有着一副令人畏惧和胆寒的面孔,忽然他们同时警戒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任何人在他们眼里都已经不再真实一般。
对于他们怀疑的目光我没有做任何解释,因为毕竟把我和明静都归为普通人类似乎也是有些牵强。随他们怎么看好了,等出去这鬼地方,可能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希望我们中不会再有异类了……”方婷的话语中充满了不信任和祈求的意味儿。
“小莫他们肯定不是啦,否则怎么会对我们拼死相救?对不对?呵呵……”林仓木干瘪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之所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在他看来我们仍然是必须要依靠的对象,如果这种情况下翻脸,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方婷,林教授,如果你们觉得我们也有什么企图的话,那你们请便。”李明静生气的丢下一句话后,便独自转身离开。
“整个地下试验场,路标多的是,如果你们不愿带我们离开,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我丢下一句后便紧追李明静而去。
“你们等一下!”这时的方婷忽然大喊一声,然后她又继续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们,但是你们也需要相信我,这个地下试验场的建造绝不是为了参观的,难道你们真的认为可以轻松找到出去的路?走吧,我们一起,先到我们来时乘坐的那个移动实验室里,那里是我的个人实验室,我想我哥的遗体应该还在……”
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人由工程病毒试验场而出,徒步穿越了整个A区的大半个场地然后拐过几个甬道。最后,在通过一道升降梯后,来到了我们来时所乘坐的移动实验室门前。
方婷首先用实验室门口挂着的灭毒喷雾对着我们所有人进行了一次全面细致的杀毒灭菌工作,而后又将喷雾交给林仓木请他帮忙给自己的防护服消毒。最后方婷对门口地面进行了一番扫射,然后说道:“无菌时间只有两分钟,开门后我们即刻便进入,但是切记进入后不要马上脱掉防护服,因为在一分钟內病毒的灭火率还达不到100%,为了以防万一……”
门的开启也是方婷用手势动作来完成的,令我惊奇的是这个移动实验室竟然有独自的供电设备,这使得它在地下基地电力瘫痪的同时一切依然都运转自如,似乎完全不需要在轨道上安装什么输电线路。而至于它的能源核心,我猜或许是核能,但从整个实验室的体积来看,似乎他们有更为先进的能源。
我们首先进入的外间是一个土石构造的墓室,不过这时,大部分伪装都已经去除,翻转出了几道钢铁框架和一些古怪的墙面设备。刚一进门,墙壁上一个如同眼睛一样东西立刻放射出一片成锥面散射的红色光线,锥面光线上下摆动了一个来回,完成了一次扫描后,电脑开始通报扫描结果:“防护服完整,病毒灭活率99.2%!无细菌残留,BR灭毒雾气距离峰值活性还有1分39秒,未获取进入资格,请等待……”
“这里启动了红色预警,所以这间过渡间的扫描检测会比较严格。”方婷解释说。
林仓木听到数据分析结果后,有些担心的对方婷说:“这病毒比之前顽强了不少啊,如果消毒雾气的活性过了峰值还没有完全灭活,恐怕……”
“应该没问题,再等等。”方婷的话里充满了自信。
那仪器又分别扫描了几次后,直到病毒灭活率达到了100%,我们方才脱掉防护服并被允许进入内间。
“这移动实验室可以通往哪里?”我有些好奇的问。
“轨道只有一条,是去墓园的,我哥在墓园底层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实验基地,其实你们看到的这个移动实验室只是那里的冰山一角。”方婷说完便启动了移动实验室,然后去观察依旧被放置在孕婴岩核心里的方名企。
这时的方名企与之前相比脸色又红润了一些,最让人惊讶的是除了那不规则的心肺频率,他看起来就像个仍然还有生命迹象的植物人一样。
“他身体正在复活,但是还不完全,许多脏器还处在半死亡状态,心脏的跳动次数较两天前有所增加,肺部也出现了呼吸迹象。整体看来比预想效果还要好。”林仓木也凑到电脑仪器前对比着这两天的数据记录分析道。
“但是,单单身体复活是远远不够的,而灵魂复活我们还没有一点头绪。”方婷的话很明显是说给我听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从我嘴里获得半点她想要的信息,而且现在的局势又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限制和要挟我的条件了,她的表情有一些沮丧,但更多的还是对我的期待。
“灵魂复活是要对刚死之人的灵魂用特定的容器封存凝炼,以提高纯能态灵魂的存在质量,至于如何实现真正意义的复活,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有些遗憾的对方婷说道:“对于你哥的灵魂,我怕……”
“如果用别人的灵魂呢?”方婷的话让我感觉很意外。如果用别人的灵魂与方名企的身体相结合,那还是他自己吗?
“我不知会怎样,不过结果肯定不会理想,何况我们去哪找合适的灵魂呢?”
“那……你说的封存灵魂的容器是……?”
“是炼魂玉碟,现在那东西里封存着我的母亲和你哥的儿子。”我如实地说道。
方婷没有太过惊讶,她只是略微一怔,然后继续说道:“炼魂玉碟?你怎么知道它是封存灵魂之用?”正如我猜测的那样,从方婷的表现来看,她果然知道炼魂玉碟的存在。
“因为……因为那里面有我母亲的灵魂,我却没有能力拯救她,还有你的小侄子,他也在里面。”
方婷依然面色不惊地说道:“要如何拯救她们?没有身体,她们又如何复活?”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一定有办法,秘密可能就在那扇巨门之后!”
“别开玩笑了,没有人可以接近那里的!”林仓木这时突然惊恐的喊道:“那里是冥界,是地狱!”
“哦?你去过那里?”我问。
“我的一个学生去过,不过他现在疯了,他同去的队友没有一个回来的。”林仓木的表情立刻表现得很沮丧很难过。
“林教授……”我想劝慰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了。”随着方婷的一句提醒,她开启了实验室外间的暗门,来到外间一看,这里又恢复到一间密室的样子,我下意识地看了下表,已经凌晨五点多钟,这一趟惊心动魄的参观旅行差点把小命也交代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我们先离开了。”我一边对方婷告辞,一边用手捂着嘴打着哈欠,毕竟一晚上没有睡觉,现在场面平静之后,困意便立时袭来。
方婷没有一点想让我离开的意思,因为她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莫清平,你可否跟我们合作?我们一起努力,看如何复活你的母亲和我侄子,你有炼魂玉碟,我有孕婴岩核心,我想二者兼备的话距离成功应该就不会远了。”
“玉碟不在我身上,这个我们改天再议吧。”如果方婷的方案可行,那方名企还会让龙龙在玉碟里被苦苦地困了十年之久?
方婷倒是没有再作强求,她略一思索说道:“那好吧,我先带你们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实验基地,因为这里是私人场所,所以规模上自然不能和燕巢公司相比,不过这里对孕婴岩的研究项目却绝不会比那里差,毕竟雏燕计划的发起人是我哥。”
“我们真的要告辞了,我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李明静此时也站出来说道。
方婷没有再说什么,她纤细的玉臂轻轻一挥,一道亮银色的闪光忽然在从实验室的顶部倾泻而下,接着又有数道湛蓝色的光辉从实验室的前后左右四面墙壁中央的一个特殊仪器中射出,有几道晃到了我的眼睛,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这时我才看出光线交叉处的三维全息画面,心里顿时就是一惊,这画面是……
随着画面的逐渐完整清晰,方婷的声音随即在我的耳边响起:“这便是那罗生门前的三维全息画面,我们的考察队用生命换回来的宝贵资料,我想你对这会有所兴趣吧?”
我看着那道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没有压迫感,没有恐惧感,倒是如同见了儿时自家后院的那种亲近感瞬间袭遍全身。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罗生门?传说中连接地狱的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