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眼睁睁看到天亮,尚能剩下的感触只不过是不明白这昼夜的交替怎么就产生了生老病死的悲剧!然而未到不惑之年的人,也会因为种种难测而与人间匆匆告别,擦身而过的空白是一场刻骨铭心的遗憾。

喝了不知多少杯冰咖,连台布上也印上了湿透的水影。手指冷得学会了僵硬来暂且抹去疼痛,可心里即便是冰山寒地,内心依旧难以忘怀他的一切。

容易忘却事物的人是多么幸运!起码在伤心时能够释然,可惜动情的人痴情的人爱得越深伤得越重,至到粉身碎骨的时候,滴落下来的还是那一滴滚烫的热泪。不悔不悔的心志是击垮自己最大的敌人。

都已经失魂落魄了,为何依然笃笃坚定?那忍心远去的人怎么就铁了心,告别的话未曾留下便随风逝去。

风啊!散落记忆的花,忽视了瞬间掠过的寂寞。手握不住它的分毫,心底却充满了对它的思念。

独自漂泊的滋味,如此感应。就算是没有背起行囊,没有踏入异地,但身临其境的孤单与空洞时时压抑得快喘不过气来。

胃在慢慢抽动,先是咬了咬自己脆弱的神经,后来越发得强烈,仿佛在撕咬她的每一处**。再也没有一杯冰咖可以冷冻自己麻痹神经,最后的也入胃了。刺痛是惩罚她的游离,口里明明想着谁,行动迟迟没对应现。

“城武,我一定会来陪你。”完成他的心愿,离死亡就仅差毫厘了。生与死的距离确实近得只在乎一动念,相隔的人遥远得看不到彼此的尽头。

可笑的曙光照射大地,窘迫的人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它的恩赐。

脸色苍白不需要掩盖,只有那些存在爱于心间的人才有意义替自己精心化妆一番。费劲心思遮住白玉的点点瑕丝只求换来卖玉者的爱惜罢了。懂得欣赏的人都乘黄鹤去,温暖的人间始终留不住泪人,宁可飞向寒冷的高处,寻找的心何时停歇!

南方的秋天一向不必害怕,片片飘落的树叶只是一种形式,冷风的袭来大惊小怪绝对不必。但今天却格外冷,似乎还有刺骨的阴冷感觉,倒很背离。郗宛柔不能十分确定是自己冷还是天气冷。穿上大衣保暖两个自己,身心煎熬的自己。吞下一颗止痛片,回眸一笑,离开了这凝固回忆的房间。

天气如同娃娃脸,可以在自然规律下肆意改变。改变让人难以琢磨,于是不受控制成为保护自己的外衣。街上人来人往,令郗宛柔诧异,清晨忙于工作的人除了赚钱还能体会一些别的吗?

漫无目的地走,扫视外界的眼孔怀念的是过去。风,真的很冷。郗宛柔搓了搓手,待暖和了一点后放入了大衣的口袋里。奇怪自己为什么仍然可以感受到身体与外界的反应?

一个转角,有一间红房子酒吧。浓烈的酒味冲出了吧内,熏香了大街,迷倒了路人。酒吧门口的角落,坐着一个浑身邋遢不堪,神志恐怕早已清醒不了的男人。杂乱的胡须粘着酒绑住他,注定了他一辈子都离不开酒的刺激。

郗宛柔象是被吸引力牵引,感受到同样是伤心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心碎。一步一步走向前,男人的容貌愈加清晰,在大脑自然反射下整理他的模样时,胡子被取走脸变得干净久闭双目微微睁开。

难以置信,大脑自动反应告诉她——那个男人就是张铛铛!

“铛铛!”郗宛柔此刻恐惧‘失去’带来的力量如此巨大,能摧毁一个人所有的防备。她,下一个就该论到她了。

沉醉的男人不肯看眼前试图不相信事实的这个女人,假装昏睡的焦躁企图让她放弃渺茫的拯救。郗宛柔不会放手,因为她不愿意看到同样受伤的人面临比死亡更糟糕的堕落。与其说那是在叫醒一个人,不如说是在拯救自己的灵魂。

不停的叫喊,让张铛铛厌烦。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终于敢直视白天,黑暗令他感到与死亡那么近,伸手便可得的安宁在咫尺之间。

“铛铛!”他最终睁开眼了。郗宛柔的喜悦是感到了自己没有颓废的庆幸。世界不是她憎恨的,稍纵即逝虽然可怕,但不至于一并唾弃。“我是郗宛柔!认识我吗?”

男人只是摇头,嘴里是听不清的叨叨。

“我不相信你忘记了我!”摇头代表起码听到了她的叫喊,努力不该因此放弃。“看着我!你看看我!”

用力甩开郗宛柔的手,男人的左手是紧握着度日靠它生存的酒瓶继续迷幻自己痛苦的意识。

“不要再喝了!”郗宛柔打掉他的酒瓶,却体会到了自己久醉于冰咖的残忍。对自己的残忍是比血腥还要不堪入目的画面。“我,求求你,理智一点!”

理智,失去人生价值的人还能镇定地摆弄所谓的理智吗?张铛铛苦笑着,折磨仅剩的一丁点理智。就允许过分的感性支配可悲的理性为所欲为,毁灭的路上或许能见到久违的笑容。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撕心裂肺的喊叫听起来歇斯底里,郗宛柔难道看着这样的自己束手无策吗?现实果然无想象中的理想化,残酷无法被微笑同化。“你失去麦霖的感觉我明白!”

“明白!”他的自嘲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眼泪不自觉地掉落。“没有人会明白!”

嚎叫使张铛铛的情绪一度无法控制,他恨不能直接撞墙随她而去。

“别这样!”令人心痛是有意识的犯罪,他愿意伤悲没有人能抵挡,但伤害到别人是多大的罪过?“我的心和你一样,破碎得难以愈合。”

“城武不可能再回来,突然的死去。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当时他躺在我的怀里,我浸透了满身的血,那是城武的鲜血啊!就这样看着他离开,呼吸在渐渐衰落,生命便终结了,我始终无能为力。你觉得我的心没有你痛吗?我早就死了,他走的那一刻就注定带走了我的一切。你以为,行尸走肉地活着很快乐吗?我宁愿死的是我,根本就不在乎生命的消失,连最重要的人都不见了,到哪里都是空落落的。你埋醉逃避白天,黑夜难道只在看不见东西后吗?我的心啊!再也见不到阳光,无论我的房间装了多少支灯,强迫自己看着灯光的希望,可还是骗不了自己失去的事实。”

劝说张铛铛活着,郗宛柔很明白。说服了他,终究挽留不了自己。

“坚强,知道吗?我都能看着每天的太阳,寻找希望。你不可以吗?”说的话,纯粹是套词。口是心非的冰凉,深深凿打着她的嘴唇。不怜惜她的脆弱,不在意她的悲伤,一意孤行。因为郗宛柔挣脱不开心里的绳索,随着张城武沉睡,是莫大的慰藉,是唯一的出路。“振作一些!你想想你的亲人,一厥不起的潦倒没有使你轻松,反而令他们一同受伤。你是恶魔吗?非得把自己的痛苦让至亲尝试吗?你能坦然面对他们吗?”

“我没有。”狡辩的谎言显得粗糙,底气不足的抗议不起丝毫杀伤力。

“释放自己,不是你的错。身体是你的,任你摆布;心灵是你的,由你践踏。但你能轻松地说你的行为没有伤害别人吗?”

“我,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你的父亲母亲呢?亲戚朋友呢?你要死,也得让他们同意。他们说‘没关系,我们不会难过’,那么你就去死。你就这样作践自己,然后不顾及任何后果,说离开就离开。”

此时,郗宛柔的胃疼得翻江倒海,她才是在作践自己。

“你和城武一样绝情!说不带走什么,自在地走。可是,能作到那么潇洒吗?全都是不理会别人心情的私自家伙。真要消失,就应该干干净净。当初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他?在一起的誓言说得字字真切,真是个会演戏的混蛋,不负责任地挥手作别。那是对得起自己良心的做法吗?知不知道,我会做鬼也不放过你,你为什么还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说都不说一声就死了?我会恨你的,城武,你是最坏的家伙。”

她已经忘记了此时对话的对象是哪一位,完全不理会场合情景的限制。内心的绝望冲破阻拦,滔滔不绝的责备是血染后的成果。郗宛柔的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捂住脸的双手在感受泪入雨下的洗礼。

恨!爱的背后隐藏着奋不顾身的恨。卑鄙的家伙,连‘恨’的机会都事先不留给她。郗宛柔去恨谁?恨死去的人吗?他狡猾得甚至浇灭了她可悲的怒火,冷静让她无时无刻备受煎熬。郗宛柔连‘恨’的资本也不具有,被动得只能接受人生的折磨。

“这是我的家。”郗宛柔指着大门的门牌号,取出口袋里的钥匙。身后的张铛铛没有接应,站着呆呆地看着她而已。

“哦。”门打开了。郗宛柔亲切地他进入。“请进。”

房间整洁,布置也素雅安详,可以让人立马感受到温馨的气息。张铛铛扫视着她的客厅,却油然生出别一种寂寞。

“你先坐会。”郗宛柔从冰箱里取出了一些奄制过的白菜,然后去厨房倒了一杯大麦茶。拿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张铛铛面前。“这个先解酒吧。”

他不如以前那么开朗,连郗宛柔都觉得无话可说了。“那,我去做点吃的吧。你一定饿了,想吃些什么?”

“随便。”

“那,喝粥?能暖胃的。”张铛铛沉默,低着头,眼睛里看不见声气。“还是吃饭好了。”

在厨房间忙忙碌碌地打理锅碗勺,这是她为第二个男人在这间厨房做饭。人去镂空,惘然的思绪弥漫了混乱的失意。

“可以开饭了!”郗宛柔一冲出厨房,却惊讶地目见张铛铛拿着一个相片,表情有说不清的沮丧。他傻傻地杵在那里,想必是在回忆昔日的美好时光,可惜一切都变了。照片上是他们六人,站在山顶上的合照。那个时侯,每个人都幸福极了!

“哦,吃饭吧!”郗宛柔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试着放下那张照片。

“做了很多菜。”她随即呈现的微笑顿时布满了乌云,那是张城武爱吃的菜。“好吃吗?”

“恩。”

一开始的细口慢咽,渐渐进入狼吞虎咽的阶段。郗宛柔这才放下心,他饿了那么久,终于畅怀的接受食物了,意味着活下去的勇气依旧在。

“厨房里还有好多的饭,不够可以加的。你慢慢吃,小心噎着。”看到他憔悴的面容,疲劳的神情还有脏乱的衣服。张铛铛成了一个流浪汉,终日以酒灌醉自己的神经。他完全失去了自己。“你待会洗个澡吧!我去拿毛巾。”

“不用了。”他为什么要多留一刻在这里?他习惯了街角的黑暗。

“还是留下来吧!”郗宛柔勉强地挽留他。再一出门,她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张铛铛了。

“毛巾,洗头精,肥皂,牙刷和牙膏。”这些都没问题,温水也放满了。“还有换洗衣服怎么办?”

镜子里自己看不清楚,雾气结成的迷网有些潮湿。手指不由自主地在镜子上化出了一道彩虹,心里却找不到天空中的灿烂。突然,悲伤地想起了衣柜里还存放着一件张城武的睡衣。

“谢谢你。”张铛铛许久没进过正餐了,今天是开荤了。

“你把碗放在桌上。我已经把用的东西放在浴室了,还有一套睡衣你先将就着穿上。我待会就给你去买套衣服。”

“这。”张铛铛有些不好意思。

“水都放好了,你就别婆婆妈妈了。”

“那谢谢你。”

“哦。”郗宛柔叫住了他。“把外衣脱下来吧!”随后,她转过了身。张铛铛把外衣脱下扔在沙发上,然后进了浴室。

郗宛柔从包里拿出记事本,撕下其中一张纸,在上面匆匆写下留言的话。“我去商店买几件衣服。如果你洗完澡可以休息一下也可以看会电视,我会很快回来的。”在出门之前,她得把他衣服先放进洗衣机里处理。

‘啪!’一样东西打在她的拖鞋上,是从衣服里掉出来的。

“什么?”郗宛柔拾起了它。是一张揉捏得很旧了的照片。照片已经模模糊糊了,被泪水浸透了。仔细看,那照片上的人是麦霖。他一直带着这张照片,无论走多远。郗宛柔的鼻子一阵酸楚,忍着眼眶中的泪。她把照片放在纸条的旁边。

走在街上,思绪不知不觉地又开始逆转。那是见面的第三次,他在自以为是的执着后令麦霖产生一种不共戴天的愤恨。

“墙花,你们的老师来了吗?”麦霖纵目四望,没有陌生的身影徘徊此处。

“没呀!等了大半天了,现在离开课还差十分钟。出于礼貌也该早点到呀!”张叮叮也左盼右望。

“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啊?”

“据说我们是那个研究生,应该是个帅哥。你们那,还不清楚!”

麦霖看着墙花一副得意的样子,顿时不爽。“研究生就一定帅哥吗!”也没见这个学校的男生有多传奇的,不是书呆子就是老古板,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不堪入目。

“那个人是不是你们的?”郗宛柔暗示前方正大步走上来的那个人。

“地中海!”张叮叮目瞪口呆,结果在场的同学也都牙口无言,气氛凝集着沉重。

“哦!你们这个研究生的年纪真大啊!连发型也如此与众不同的。”虽然是讽刺墙花,但麦霖也骤然而生一丝悲哀。

汗颜~~!张叮叮无话可说,更不提反驳麦霖的幸在乐祸了,她大失所望得太失败。

“麦霖,我们走吧!”郗宛柔拉着她,一再催促。如果她得理不饶人的嘴再多说几句,可怜的叮叮就该跳楼了。

“好吧!”麦霖强忍着苦笑,离别时还不忘嘱咐墙花。“好好享受啊!”

“有点过分了。”

“哪里啊?”麦霖才不会承认咧!

“快点回去。”张铛铛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这边!这边!”张铛铛已经在门口迎接他们了。

“怎么出来了?”

“喂!位子抢到了吗?要好位子!”麦霖的要求是很高的,非前排的位子不坐。当然这不代表她是个绝对好学生,偶尔开小差是避免不了的。

“早搞定了。”书包一占就是自己地盘了。以物代人,自古都盛行的投机取巧之法。

走进教室,放眼望去三个位子差距得太多了。再观察书包的摆法,麦霖不禁再度无奈。“你干吗坐我后面的!”

“保护你!”张铛铛乐意成为她的贴身保镖。

教室是一人一桌,感觉非常宽敞。特别是中间二排,相离空隙比一般大两倍。太慷慨学校赐予他们如此自在的教室空间,不过恰逢时机出现错误,麦霖遗憾这学校偏偏于这时假仁假义。

“你看他那样!连踢都踢不开,位子都那么排!”现在麦霖离郗宛柔远得十万八千里,反而和他前后并排,十分令她郁闷。

“不是挺好的。他这么看重你,你就要懂得珍惜!”幸好中间两排相隔甚远,所以身不由己的电灯泡终于可借此熄灯休息了。

“好什么好,我很难脱身的。”

“那就穿上他别脱了,其实他不错。”

“你别老土了!我不愿意掉死在一棵树上。”麦霖回头瞄了张铛铛一眼,继续说道。“何况我对他一丁点感觉都没有。我不能强迫自己做违背意愿的事情啊!”

“老子曾经劝告我们不要沉迷于美色。知足常乐!”谆谆教导不铭记于心会遭报应的。郗宛柔的话语刚刚落下,打玲声就爆发了,此起彼伏得几乎震耳欲雷。

回归原位,所有人都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使劲伸长着,场面波澜壮阔。而且他们的视线纷纷聚集在门口一刻不停闲。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并不清晰,没有预想那样呈现空寂后的一鸣惊人,尚且嘈杂的氛围正在淹没任何蛛丝马迹的探索。

身抱‘试卷’全遮面,之后一个利索的跨步,修长的腿相互交替已经转移看观们试图一揭他面容的好奇。与身俱来的部分造就事先预告整体协调度的状况,大部分人一致认为不需要再作其他设想便大可放心相信那人具有相当高的完美度。

口水都欲滴无疑了,麦霖等待的心仿佛浑身一齐在跃动,汗毛细孔的忽而放大忽而缩小的疯狂加速心脏的承受能力。纵使她每每欣赏另类风景时都会迫不及待地自寻紧张,可即有养眼的回报,尚且核算付出的成本可纳入值得一栏。

“哦~~~~!”喧哗声的欢迎在每个人的心里产生异样的交错。大部分的女生感慨世间的男子还能比整过容的出挑,小部分男生则是埋怨自己的残缺不堪。而颤抖音调稍显低一档的两个声音此刻渺小得不具备抵抗的资格,吐现不了惊人的效果也是情理之中。

“张城武!”郗宛柔霎时木然,无意间眼孔自觉放大空间,在黑眸中折射难以寓言的巧合。

“吾吾吾,怎么会是他?”冷酷意味零度隔绝,这么独具风格的家伙明摆着很难接触。再出色的外貌也似夜井之月,可望不可及的。麦霖不由自主暗自浩叹世间的望眼欲穿太过令人心碎。“这葡萄真酸!”

“在座的文学底蕴各有差异,所以我希望先测试你们之后再做考量。”试卷快速分发传递,张城武的见面礼着实惟恐收之。

“诶,帅哥!你慢点世俗,起码先得介绍介绍你的个人简历啊!”轻浮的口气是作女们高傲的表现,肆意的起哄设想无形中促使张城武加深她们搔手弄姿的印象,从而轻易拿获他再顽固不化的一切。

“是啊!你姓什么?是未婚还已婚?”跟风的速度有多快,见此就可推而广之,风驰电掣决非一般。

“喜欢什么类型的!比如我呢?”后边的辣妹们大声高嚷,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毕竟喜于争艳夺芳的妖媚之人,不会放弃一点点重要的机会。就算再不合时宜,争夺胜利后的骄傲压倒一切。出色的男人注定沾花惹草,可是越放浪不羁的男人越是好斗的女人们追逐的猎物,仅仅是**的牺牲品,充其量不过云云。

当全心投入抢夺的比赛中,女人们忘了一点关键。男人终究是区别于弱者的高手,即便她们的兴致再高昂,男人的兴趣却停留在泛泛的阶段。那么,烟消云散的速度永远来不及掌控。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没有彻底了解对手的能力便贸然行使,成功的机率难近人意。

“请保持沉默!这里不是屠宰场。”面无表情而且毫不留情的回绝,一针见血似的精准回复立马打消了她们的欲念。“张城武,这是我的名字。没有多余的事,就请完成该做的事!”

“哦!什么!”他相貌堂堂却出口伤人,一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样子。在座美女们娇弱的心怎能经受他不惜花的粗鲁驳斥!

“浪费你的口舌等于虚度你的光阴。”张城武亲自把试卷交到她们手中,丝毫不关心她们方才的伤心欲绝。“你甘愿堕落也不要掠夺我的时间!”

立刻,全场鸦雀无声,个个领会到了新来的老班是何等厉害的角色。试卷很顺利地传递到了每个人手里,正反全是单项选择题。题目的难度看来不大,但是需要对过去的知识有相应的理解和统筹。假如是一旦通过考试就忘乎所以的人,这张一般程度的卷子也会使他们很头疼。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麦霖的汗水也无情地染湿她的白纸。斜眼瞄视,郗宛柔埋头苦干的勤奋相对此刻让麦霖油然生起妒忌之心。迟迟未落下一个选项的笔尖,在悲痛。可惜啊,为什么记忆力这么差劲!可悲啊,为什么新来的这位那么挑衅!

“真是撞邪了!都是什么题目啊!莎士比亚的出生年月,哪一个啊?”麦霖怀疑这个研究生同学是个彻底的书呆子,能把题目写得那么刁钻!

‘咳咳’!张铛铛不负众望,趁张城武偶然望出窗外时的空闲,妄口传答案于前面那位。只是,欲加好意,恐怕无圆!麦霖揪心万分痛苦,未能感应到张铛铛充满好意的小动作。

“虚假的文学是人类自身的悲哀。”张城武突然的出现恍如一阵风的飘梭,不经意便刻下了自己来过的标记。他不是呵斥也不加悲愤,感慨的是婉转的陈述,拯救文学是人类的使命不是人类装模做样下的历史。

张铛铛的心跳那么混乱,找不到稳定的平衡点。一时之间,慌张不知应付的借口哪里开始?戆坐着,体内自动在进行缓慢恰当的降低狂奔中的血压,很难平复但在努力。表情的尴尬随着情绪波动的起伏却始终僵硬,由此看来他暂时无法逃脱自找的黑洞。眼前一片漆黑,双唇在呖呖不安,不敢正视张城武严肃的面孔,心虚的人在脸红。

“希望你不要令文学感到失望!”转身离开,留给矛盾中人难解的困惑。在张城武的心里,文学即便有夸张与虚构,但真心对待的态度一旦偏差,文学的罗网将会成为一文不值的骗局。对他来说相信文字在精心编排后的真实是感受自身存在的喜悦,所以任何掺透敷衍的行为将扼杀灵魂的竞技。世界荒唐混乱,沉醉在静止的纸张上比迷离于浮动的现实里更能体会到活着的恍惚与死去的价值。

铃声在刺耳地嘲讽貌似镇定的人,偌大的教室剩下了不到几人的惨样。不负责的人挥手离去,不理会究竟卷子上将出现几个‘x’。麦霖焦急万分,但佯做冷静可已到了极限,再也忍受下去了。与其没有把握地瞎蒙,不如认定一个‘B’说不准还会带来意外的情况。

如同撞了一鼻子的灰,疾步欲结束这个糟糕的开学日。对面,郗宛柔期盼的眼神写满了对团圆的无比热情。

丢弃手中试卷的那一刻如释重负,轻松地连深深呼口气也来不及便对等待已久的人微笑,那是终于解放后才酿制而成的。

“等等。”他的命令让人惟恐不及。

“什么事?”麦霖的牙齿也在颤抖,眼神自然反射下不敢正视张城武。

“如果依你的水准交出这样的答案,除了是对文学不尊重,也是对我的鄙视。”

为什么他要说得那么激进,甚至用严重的词来指责她无奈的行为。麦霖的怒火一度压制后被点燃了。“鄙视?请你在用词的时候不要太随便!我哪里鄙视你了,别自以为是的认为你是老师,所以我们得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真是,太大男子主义了!鄙视,那么对你来说呢?刚开课就用这些乱七八糟的试题来整我们,是觉得看到我们难堪的样子很开心吗?你的自负不要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我们也不是你取乐的玩意。是人!是学生!明白吗?你是研究生,是代课的老师,不是为所欲为的神!”

张城武一副无所谓她激烈的反击语,冷漠的脸始终如一。就像隔绝外界的异类,就算周围的事物天翻地覆他一个人活着的处世态度固若金汤。

“但愿你口若悬河不是越俎代庖。”

“什么?”张城武傲慢得还很理所当然,麦霖焦头烂额对于他诡异的云山雾罩除了厌恶照旧是厌恶。

“你的责任是完成我的任务,我的任务只在于你完成的责任态度。至于你是如何看待我的为人以及因此发表意见,实属多管闲事。”

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他竟然视她为狗,而且还是从弯弯曲曲的肠子里发出的脏话。口蜜腹剑的人固然可恨,但口不遮掩的人更加气愤。麦霖想不通哪里来的无妄之灾,偏偏落在她的头上。上辈子作的孽哦!

争辩恰恰耽误了两秒钟的空隙,张城武的攻击神不知鬼不觉地又进一步,另外这次加上了‘武器’。

“这是?”郗宛柔诧愕地看着他的举动,却不知所云。

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有移山倒海的魄力。折服得五体投地,甚至是黯然失声。

“抄写二遍然后交给我。”

“《罗密欧与朱丽叶》(精装版),你是指整本书?”麦霖怒火冲天,眼前衣冠楚楚貌似正人君子不过是一介小鸡肚肠的卑鄙之人。“你太过分了。”

“只有这样做你才会记住。”张城武解释道。

“是借机报复,小人!”麦霖愚笨到了以为为师者全都有孔夫子般的大义,所以落到了被人穿小鞋的悲惨下场。

“不是规定不能体罚吗!”郗宛柔问道。

原来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张城武方才注意到。他侧身对着她说:“这不是体罚。”

“就算不是体罚,总也是惩罚吧!怎么可以?”

“对不起,如果人类自觉的意识能够上升到尊重事实真相的阶段时,那么你说的惩罚将由此取消。”

他的理论说得很是道理,郗宛柔一时找不到对质的词语。凝视,两个人无言的相望,象穿越了几个世纪的等候,流露熟悉的深情。

那是多少世纪前发生的事情,昼夜相继更替的夜晚,昏暗的场面充斥着紊乱的呼吸、潮湿的记忆和恐慌的撕杀。红颜必须为爱付出生命,静静相守成为来世的寻找,始终跟随漫无目的地心碎。狂风中怒动的树林在咆哮痴人的罪恶,树叶的纷纷飞扬无情地洗刷罪人的虔诚,忽隐忽现的影子呈现迷糊的错觉。

“我不愿意被那些权位绑住自己。”他决定带着她一直奔跑,只想和她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即使也是奢侈。

“我只是个卑微的丫头。”她低首的无助令他悲痛,深知自己犯下了罪念不可饶恕却无法赎罪。“少爷,你一身富贵荣华不该因为我而放弃。”

“那些使我唾弃自己存在的意义。”他活着,被金钱权势紧紧锁住,容不得一点自由。谋反争夺皇位,他眼睁睁看着百姓唾弃自己的父皇,心痛得失去了感觉;高贵的身份,他不能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父皇一样的生活他鄙视;终日伪装自己的真诚,他活得很累,夜夜思念那一剑自刎在爱人怀里的母后备受煎熬。需要一个人来陪,开始懂了寂寞的阴暗。

“可是,我,配不上少爷。”她深爱着少爷,明知那是妄想。夺眶而出的泪水泄露了暗藏已久的感情,她恨自己此刻的真情如此轻易背叛自己。

“不要说身份高低这类的话,你是在我胸口狠狠地插了一把刀。”他抱住了她,不顾一切似乎连一丝空隙也不再慷慨。怕,他不惧畏生命的终结,但不能面对她会一不小心地离开他全神贯注的视线,从此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差点就如是梦魇,你真狠心丢弃了我。”

“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出现有多糟糕,害得他将不再拥有过去的一切。

他微笑着,纵然他预感到未知的灾难,依旧庆幸自己选择了寻找真实。她秀发飘散的香味在慰藉他或多或少的遗憾,他甘愿沉醉在她的气息里,不曾后悔半分。相互依偎的幸福,或许短暂,可值得以生命作为代价。伤,幽闲记忆里的迷茫。爱,冲破禁锢力量的信仰。

“我们去袅无人烟的世外桃源,然后安逸自在地生活,我会努力让你最幸福。”他憧憬美好的未来,试图抓住遥远的天荒地老。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当时还以为就可以这样一辈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四面埋伏的强敌与四面楚歌的他们,唯一的生路便是不停地逃亡。他们筋疲力尽,将近无力,茫茫天涯间独独容不下这对生死鸳鸯。刚才的拼杀,他保护了她,但也因此受了重伤。她的顽疾越来越严重,途中的奔波与终日提心吊胆的追逐自然加重了病情的恶化。

终于摆脱了那些追杀者,是父皇派来的杀手。把她安置在树下,稍做休息接着又得继续起程。

“坚持住!”他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狼狈,连自己都能看出粗糙的破绽。难过不是因为昙花一现的空无,而是自责给不了她承诺过的约定。

脸色苍白,全身麻痹,看不见任何生气。憔悴虚弱她知道自己大限的时候到了,嘴唇喃喃蠕动,是想做最后的告别。

“我很幸福。”她一字一字艰难地说着,勉强挤出的笑容如刀割撕裂他的心。谁都在受煎熬,一路上麻木的身不由己遗失了解脱残酷的化茧。

他编织不出话来搪塞事实掩饰悲痛,起手为她拂去额前的头发,仅仅如此。四目相对时照应了灵魂缠绕得不依不舍,望着她一时失去语言的表达能力,唯一剩下了苍白的爱恋。

“你的手。”她昏昏沉沉想睡觉,撑着自己恍惚的身子为他而活下去。“流血了。”

“没事。”轻松的话往往与事实相反。

她终究有些伤感,来不及成婚前她就得抛下他而去了。“这些伤口不能发炎,否则会烂的。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不爱惜自己。”

“说什么呢!”他展露一丝微笑,努力假装,说道。“以后你会照料我,我们会过得很好。那时侯我就交给你了。”

“我,好渴。”

“我去找水,你在这里等着我。”他起身,把身上的配剑留下了。“万一有意外,一定拿剑保护自己。”

“恩。”他千万叮嘱,生怕她有危险。确定周围没有异情后立刻行动,她珍惜这向他做的最后回应。

夜色缓缓泛明,微微的亮光照应在他模糊的背影,一直到连轮廓也不见她才回过头。当初她错了,为什么要爱上少爷,陷他于现在的苦境。她不该答应与他私奔,以至于他被生父追杀。她啊,这一生为奴为俾,却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她拿起身边的剑,仔细抚摩着如同爱护着它的主人一般。突然,剑柄上挂着的一对红蓝宝石链彼此激烈地撞击,在刻有木芙蓉的印记上飞舞,仿佛是有个人在挽留她的心。

刹那的感触产生了犹豫,可惜她告诉自己为了他——必须理智。“只要我死了,他们就会放了他。也许还会成为太子,将来是一国至上。他本就该那样,不能为了我连生命都不顾。忘了我吧!以后你会有无数佳丽,倾国倾城的女子仰慕着你群臣百姓都会敬重你。到那个时候,我的罪过大抵也就赎消了吧。”

拔剑自刎,毫不胆怯。无情剑夺去了衷情人的涟漪,绝情人永别了痴情人的面容,遗忘的东西却铭记得何等深刻,他们都忘不了对方。鲜红的血浸湿了白素,尚在飘拂的衣袖似乎等待依旧。顿时染遍了土地,沦陷的速度飞快,只是再也看不到那个人。依靠的那棵树纷纷落下了叶子,遮盖了她尚热的尸体。呼吸停止了,她什么都没留下,哪怕是一个纪念。因为她是想让他彻底忘却了,她死前所希翼的仅仅是——少爷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迫不得已的死亡在悔恨交加中落幕,血和泪水混合一起,颜色变得暗淡。由于取到了水而欣喜的他,重重的打击触目惊心,看到了她僵硬地躺在血泊中,内心迟迟接受不了现实地狂奔嚎叫。痛苦,是能够表达却不能释然的悲哀。

无情,抑或是多情。刺下的痕迹清晰明目,每一回触目惊心都是感情难以承受地窒息。

疯了,他控制不住地歇斯底里。眼睛布满血丝,瞳孔在假设,现实毕竟妄想不了时间回溯。伤痕累累的双手托起了尸首,霎时哑然失声,悄然流下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她惨白的脸上,却唤不醒她的灵魂叫不起她的人。

许久,他才放下了她。那个清晨很安静,静得恐怕心跳声也听不到。他默默生起火堆,把她冰冷的尸体抱在怀里,再尽心尽力地搓暖她身子,体温终于回升了点点。之后他取下剑柄上挂的两条项链,为她带上了红宝石的那一条。

“这是我们的成婚证明。”他兴奋地说,可是眼神里透出的茫然一如既往。接着是一顿混乱反复的话语,仿佛是空灵的呐喊。“早该先成了亲再走,是我的错。你偏偏不辞而别,如何使我面对廖无生机的生活。而你独自上路,难道又不怕寂寞吗?我不怪你,只怪自己愚蠢没有察觉。今天你已成我真正的妻,我固也不负你!”

语毕,他俯身深吻了她无知觉的唇。随即挥手一掷,四溅而起的火星燃烧了整个树林,升起猛烈熊熊大火,将吞噬这里的所有。张城武紧密抱着郗宛柔的尸体一同葬身于火海,期望来世未完的永世厮守。皇子与俾女,两个纠结在权欲里的牺牲品。

来世?情缘在哪里邂逅?如果没有来世,又何时能相见!不了情,照旧无果。

“公报私仇!”麦霖愤怒的吼叫唤醒了正在发愣的人。

记忆很残酷,清晰的场面在苏醒后抹去了详细的经过,只暗示熟悉的直觉教人无法探知。张城武感到迷糊,冷酷的心竟然在这个人面前悸动。郗宛柔觉得困惑,平静的心居然在这个人面前荡漾。

“尽早交给我,以此作为平时成绩。”张城武抛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去,浑然不理会麦霖的‘诬蔑’。

她们,一个疑惑,一个气愤。同时望着他的身影,久久伫立。

郗宛柔使劲回忆,空白的脑海仍然残缺一部分。直到今天,她还是无法填补那份消失的记忆。张城武,他会不会记起?纵使他已知晓,但人去了谜底也揭晓不了。

一大堆的东西,拎得郗宛柔的手也酸了。终于到了家,进门后却发现屋子里安静得恐怖。每个房间也没有见张铛铛,他还穿着洗衣机里洗了一半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当她着急的时候,郗宛柔注意到之前的留言条,背面写了几个字。“谢谢你,我走了。再见!”

一个偌大的‘走’字,郗宛柔却感触颇深,他将去哪里?行尸走肉地流浪还是不负责任地自杀!郗宛柔以为自己会生气,想不到结果是——静静地站着,心底里油生了‘同病相怜’的感受。张铛铛和她一样都痛失了最重要的人,所以找不到活着的勇气,就算是借口都忘了怎么欺骗自己!潸然泪下,沉重了内心。索然迷茫,视野模糊了方向,改变了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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